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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纪念国测一大队30周年:我以我血荐轩辕一一国测一大队宣传表彰记

丛远东 GIS圈 2021-05-07

GIS FAMILY

作者:丛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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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1991年4月17日,国务院颁发了《关于表彰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的决定》(国发【1991】19号),江泽民总书记亲笔题词,李鹏总理亲自接见国测一大队代表,国务院隆重召开表彰大会,从而才让世人知道和了解国测一大队的英雄事迹,由此国测一大队名冠全国,成为我们测绘界的标杆和骄傲;去年,他们又完成了珠峰测量壮举,再次延续了英雄本色。那么,当年默默无闻的测量大队,是怎样被挖掘出来的呢?本篇长文,便是当年时任原国家测绘局宣传思想工作处处长丛远东(退休前担任中国地理信息产业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的回忆录,详细还原了三十年前国测一大队发现、感动、策划、推动到成功表彰的真实全过程,作者是整个事件的亲历者和策划者之一,很多细节都记忆犹新,对国测一大队充满着敬仰之情,为了纪念英雄大队被表彰三十周年,写就了这篇感人故事,从中也能了解到整个表彰宣传过程的艰辛曲折,同样折射了测绘人“热爱祖国、忠诚事业、艰苦奋斗、无私奉献”可贵精神,非常值得品味细读。‍‍‍‍‍‍‍‍‍‍‍‍‍‍‍‍‍‍‍‍‍‍‍‍‍‍ 

《我以我血荐轩辕一一国测一大队宣传表彰记》

——谨以此献给我所敬仰的测绘英雄和生命中的贵人丛远东中国地理信息产业协会原副会长兼秘书长题记


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军委主席习近平同志2015年7月1日,致信国测一大队全文

国测一大队邵世坤等同志:

来信收悉。40年前,国测一大队的同志同军测、登山队员一起,勇闯生命禁区,克服艰难险阻,成功实现了中国人对珠峰高度的首次精确测量。你们是这项光荣任务的亲历者、参与者,党和人民没有忘记同志们建立的功勋。你们年事已高,但仍然心系党和人民事业,充分体现了老共产党员的情怀。

几十年来,国测一大队以及全国测绘战线一代代测绘队员不畏困苦、不怕牺牲,用汗水乃至生命默默丈量着祖国的壮美河山,为祖国发展、人民幸福作出了突出贡献,事迹感人至深。

忠于党、忠于人民、无私奉献,是共产党人的优秀品质。党的事业,人民的事业,是靠千千万万党员的忠诚奉献而不断铸就的。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全国广大共产党员要始终在党爱党、在党为党,心系人民、情系人民,忠诚一辈子,奉献一辈子,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团结带领亿万人民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共同奋斗。

习近平

2015年7月1日


引 子
我这一生经历了许多敢为天下先、勇于创新的大事、奇事,有的大家知道,有的却鲜为人知,但最为奉献、很是辉煌、难以忘怀的当属90、91年宣传表彰国测一大队这一英雄集体。
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爱祖国,爱事业,艰苦奋斗,无私奉献"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事迹在新中国的创业史上是个了不起的传奇诗篇。她永远净化着我的灵魂,激励着我为人做事。国测一大队的精神正是当下中国最需要的国魂、军魂、人魂。

一、无名英雄
测绘是什么,干什么的,又有什么用?多年前许多人并不清楚。有人将测量队、测绘队听成车辆队、吃喝队,稍懂点的则认为是测风水的、杠花杆跑腿的。测绘地位低下,作用鲜为人知。
实际上,自人类有史以来是先有测绘尔后有文字,经天纬地,规矩方圆,结绳记事,辨别方位,则是测绘引发了人类社会的历史文明。
人们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一切物质和社会活动如宏观决策、规划建设、时空定位、地质找矿、能源交通、天文地理、地震气象、海洋环保、房产地籍、地下管线、勘界谈判、战争军事、乃至人们的衣食住行须臾都离不开测绘。
当下的信息社会,测绘已变革为地理信息产业,成为信息化革命的先导,正在悄然无声的改变着人们的生活与生命,使时空缩短,生命延长,生活有趣。
以地理信息技术、卫星导航定位技术、遥感技术和计算机技术与物联网,互联网,北斗导航的整合与集成的位置应用服务,正在为地理国情普查、地籍房地产、金土、金盾、金税、金图工程和数字城市、智慧城市建设作出积极贡献。传统测绘技术脱变成地理信息技术,日新月异,方兴末艾,已经走进千家万户,福祉人类社会。
测绘地理信息技术作为利器已成为当下信息化战争的杀手锏。卫星上天、潜艇入海、精确制导、抗险救灾、时空定位全靠它掌控。政治、军事、外交和现代战争都离不开它。我们谁也离不开的时间和方位,就是靠测绘地理信息技术精确计算和定位的。卫星与导弹的发射和精确打击依据的是地理方位加地球重力场。因此在国际上,测绘地理信息技术是军事保密技术。
新中国的测绘事业是在几千年的历史传承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测绘的基础上继承发展下来的。测绘具有军队敢打硬仗,不事张扬,默默奉献的光荣传统和过硬作风。
1956年,周总理下令总参测绘局局长陈外欧将军率测绘部队成建制的转制与地质、石油的测绘队伍合并组建了国家测绘总局。

陈外殴为湖南茶陵人,井岗山时期的老红军,曾是王震359旅的副旅长,后任北京军区炮兵司令。陈是十分有魄力的领导,刚组建国家测绘总局就同时设有陕西、黑龙江、四川分局,主要承担全国的重点测绘任务,并在全国各省、市、自治区设立测管处,负责地方测绘任务。
周总理早于总局成立之前的1954年即下令将上海、南京、武汉、北京的19家公私地图出版企业改制搬迁至北京成立地图出版社,主要负责中小学生的历史地理教材编纂,和统一编制出版中国行政区划地图。
1956年将南京大学、同济大学、青岛工学院等高校的测绘专业合并,组建全世界规模最大的武汉测绘学院。在北京北太平庄创办解放军测绘学院,后因创建北京新闻电影制片厂,江青下令军测迁址至郑州,新影占址军测。
1969年因文革期间测绘总局派性严重,内乱不止,周总理下令撤销国家测绘总局,仅设留守处。
1973年因囯际地名会议问题,周总理下令调李人林将军恢复重建国家测绘总局。李系湖北人,原为洪湖赤卫队创始人,李先念麾下骁将,曾任北京军区工程兵司令,中央工交政治部副主任(主任为谷牧),李大刀阔斧开展工作,并在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组建测绘局。
1977年李人林仼基建工程兵司令,谷牧兼任政委。
1928年辅仁大学经济学专业高材生、1931年入党的王大钧接任国家测绘总局局长,兼任中国地名委员会主任。其夫人李奇为著名的伦理学家、社科院伦理学所所长、社科院学部委员(院士)
总局副局长有宁都暴动领导人、红军长征时的测绘科长李廷瓒,老干部刘鸣九(后任监察部部长),文革前沈阳市市长李青,中国人民志愿军保卫部部长、中央工交政治部副主任张俊才,老革命李思敬,杨星五以及总工程师陈永龄学部委员(院士)等。
1982年,中央国家机关机构改革,其时,总局领导班子平均年龄己68.3岁。国务院常务副总理万里、副总理谷牧在征求王大钧意见后,将直属国务院的国家测绘总局降格为城乡建设环境保护部管理的正局级的国家测绘局,保留人、财、物相对独立。这样国家测绘局又管理了许多正厅局级的直属局和直属单位,上下一般粗的管理体制开展工作举步维艰。
当年的国家测绘局设在城乡建设环境保护部里面
测绘不直接产生经济效益,是基础性、公益性、服务性的花钱弱势部门,国家局降格后不仅管理体制不顺,工作的难度更是困难重重。测绘事业跌入了低谷。
在时任国家建委主任韩光(东北抗联领导人、八大候补中委、后任中纪委常务书记)举荐下,原西南联大历史专业高材生、学生会主席、东北局副秘书长兼欧阳钦同志政治秘书、国家建委秘书长李曦沐(李晓)先生和制图专家喻沧同志先后出仼国家测绘局代局长。
时任城乡建设部部长李锡铭和李曦沐局长,多次向中央领导和中央政治局委员、中组部部长宋仼穷反映测绘工作管理体制不顺,难以履行政府职能,希望理顺工作关系,但事情一直没有多大进展。
作者(左)早年与李曦沐(右)夫妇在五台山合影
1985年,大地测量学家陈俊勇(中科院院士)在李曦沐举荐下出仼国家测绘局局长。
陈俊勇先生多次秉笔上书赵紫阳总理反映,国家测绘局是国务院最早成立的三个国家局之一,力陈测绘的功绩和重要性。如果不恢复国家局原有规格将难以履行职责。
后来,国务院召开总理办公会,总理拿出陈俊勇来信让秘书长念完后说,测绘部门很重要,建议理顺关系,恢复测绘局原有级别规格。会上也有其他副总理提出恢复分管的财贸金融口、农林口几个国家局规格,总理一听这可不行,机构改革不到5年,恢复这么多单位影响不好,于是将动议搁置不议了。
陈俊勇局长觉得此路不通,又给总理写信说,现在国家土地流失毎年相当于一个福建省,如不实行严格的土地管理贻害无穷,将来子孙后代会没有饭吃,我们将成为历史罪人。建议学习西方模式在测绘局的基础上成立国家土地管理部门。
总理一看,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便将陈俊勇的来信批转中央24个重要部门研究拿出意见。不久,国务院直属机构国家土地管理局于1986年2月挂牌成立,王先进任局长。作为科学家的陈俊勇不屈不挠、敢于直谏的胆识和勇气令我敬佩不己,终身受教。
不过,国家测绘局并没有合进国家土地局,1988年,国家测绘局副局长金祥文任局长,陈俊勇先生改仼总工程师。
从1982年国家测绘总局降格为部委管理的国家测绘局后工作困难重重,尤其是工作经费入不敷出,职工住房和工资待遇欠债太多,有的甚至连工资都开不出,队伍不稳,人心涣散,问题成堆,测绘工作进入了艰难的困顿时期。
 
二、发现英雄
1985年,陈俊勇局长作为搞技术的大知识分子,少有的懂政治的科学家。上任伊始,先是成立了思想政治工作处,将我这个时年31岁的局机关党办副主任抽出来任副处长负责全面工作。这个新处作为职能部门,主管起全国测绘职工思想政治工作,破天荒的将三十年来国家局从管测绘业务渗透到管思想、管人心、管职工队伍稳定,试图增強测绘的软实力和职工队伍的凝聚力、向心力。
在这里需要特别记上一笔,当时历史环境下,整个政策措施都要求加强和改善党的领导、党政分开、民主自由、民族自治,甚至党的组织活动都要改为业余时间,思想政治工作普遍削弱,全民经商和自由化浮现。以致于,我们在广州的广州大厦召开政工会议,却招来了社会上的讽刺嘲弄。由此可见,我们这位可敬可爱的陈局长却胆敢多次反其道而行之,真是无私无畏、无欲则刚。
我这个处只是有3个编制的小处。实际上有3年的时间、仅有我和干事欧阳玉靖(后任中央外办局长,今年1月改任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两个人工作,另一干事金立明被我推荐送往北京广播学院学习摄影摄像专业。后来欧阳调任金祥文局长秘书,我又调易树柏进处工作(现仼国家测绘技能鉴定中心主任)。欧阳调外交部后,易又改仼金局长秘书,我又调周正堂来处里工作。
我刚到仼不久,即被陈俊勇局长指定与时任办公室主任金祥文、政研室副主任黃云康同志一起调研,筹备1986年国家测绘局成立30周年的文件起草工作。后来又奉命率刘先林、高永良、高永安、宫凤英四个劳模代表到全国测绘行业巡回报告。
因为测绘行业的党务、行政、人事和思想政治工作隶属地方,为协调工作,沟通渠道,我奉陈俊勇局长要求,于1986年开始筹备并于年底创建了全国测绘系统职工思想政治工作研究会,我兼任专职副秘书长、秘书处处长。并创办了会刊《测绘政工研究》季刊(杂文家陈鲁民先生的第一篇杂文即在本刊发表),敬请李先念主席、李锡铭书记为创刊题词。还创办了旬刊《测绘政工动态》。那几年,这两个刊我仅用少许的时间就顺手编审出版了。
我们几个人经常深入到测绘基层调研,反映问题,提出建议。一些单位中层以上的干部我都可以叫出名字。我们还在武测和国家测绘局无锡培训中心、国家测绘局北戴河休养院举办多期政工干部培训班,开展测绘青工技能比赛、文艺汇演等。向全国妇联、团中央、全国总工会推荐三八红旗手、新长征突击手、劳动模范。每年召开研究会常务理事会、理事会年会和政工会议等。我们处人少事多,但开拓创新、自增压力,真是忙得不亦乐乎。
1988年,中央要求开展职工职业道德教育活动,我和武测余仰涛教授主持组织编写的《测绘职工职业道德》教材20余万字、仅以一个半月时间即付梓出版2万册,随之在全国轰轰烈烈地广泛开展测绘职工职业道德培训工作。由于教材好,培训成绩显著,受到中宣部和中国职工思想政治工作研究会(会长袁宝华)表扬。《测绘职工职业道德》教材被列为样板书推荐。
工作一段时间后我意识到,思想政治工作和开展活动固然重要,但毕竟显得有些内敛软塌,搞来搞去都是测绘内部自己的事,必须想办法利用舆论宣传的力量来改变测绘只做不说、默默无闻的状况,需要扩大社会影响,提振测绘士气,建树测绘精神和形象,使测绘职工提气,让社会同情理解支持。
实际上,自85年接手思想政治工作处后,我便开始以主要精力与新华社、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经济日报、中央电视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和中新社、中国日报、科技日报、建设报、新华社新闻图片社等中央和专业媒体建立联系,组织策划宣传工作,并多次组织记者团赴山东、黑龙江、陕西、湖北采风。毎年见稿量都在200篇以上。但由于测绘没有猎奇、没有重大新闻可写,大多为豆腐块小消息,其影响力微乎其微。即使这样,只要一有测绘消息,测绘干部职工都会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由于我们处的工作各方面反应比较好,国家局连续几年领导干部述职,祥文局长和云康副局长都让我打头炮第一个讲,每年总结会上都会受到表扬,号召大家学习我的开拓创新精神。
我这个人个性强,又比较自负,平常不怎么喜欢汇报请示工作,一件事反复琢磨透了就抓紧拼命干。领导们对我信任放手,许多事干成了后我才去汇报。当时,有人说这个小丛动不动就能折腾出大事来,所以历仼领导都不大喜欢我的脾气和作派,但却很是欣赏我的工作。
祥文和主管财务的云康竟然在大会上讲,局里财力虽然拮据,但必须重点保证宣传思想工作处和外事工作的经费。由此可见,我们处的工作地位是靠干出来的。
祥文局长上任伊始,征求我的意见,便将思想政治工作处更名为宣传思想工作处,这样舆论宣传的职能进一步强化,我随之被任命为处长,时年34岁。
领导这样器重我的工作,我则一直在苦恼的琢磨着,如何才能使测绘舆论宣传一飞冲天,打破测绘沉闷无奈的工作局面。
1989年春夏之交的政治风波之后,我国受到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罕见的全面封锁和制裁,国家经济停滞,人们情绪沮丧低落。
这时,国家局的工作更是举步为艰,金祥文同志心绪不宁,甚至想扔摊子不干了。
89年10月底的一天下午,我稍有闲暇,便在办公室随意翻阅起《报刊电台宣传测绘工作的文稿选辑》,我看完人民日报1984年5月16日《丈量祖国大地的人们一一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纪事》这篇通讯后,突然眼睛一亮,精神为之一振!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土里埋金,原来这么了不得的英雄事迹居然被埋没在这篇千字文中。
在此之前的1982年12月24日,中央军委宣传表彰了成都军区测绘大队,并命名为"丈量世界屋脊的英雄测绘大队",我们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简称国测一大队)的英雄事迹可不比军测大队差呀!
我当时很激动,甚至有些欣喜若狂!随即便给陕西测绘局(直属局没有省字)宣传部部长任连胜打去长途,要他帮助核实国测一大队英雄事迹。
恰巧,也是这天下午快下班了,好朋友、经济日报经济部记者毛铁同志下班前,如往常一样来到我办公室,看看有无新闻可发。我立即十分兴奋地将国测一大队的前身为总参第一测绘大队,56年集体转业转战天南海北,400人的队伍先后被雷击死、冻死、干渴而死、土匪杀死、累病死的36位壮烈牺牲的英雄事迹告知,并让他看了这条消息。他看听异常激动,但又怀疑在社会主义和平建设时期不应该发生这些匪夷所思的惊人之壮举。
毛铁和我一致认为必须尽快核准事实后抓紧去采访。
几天后,任连胜来电话说,国测一大队的事迹要远比这些精彩传奇多了,只不过是人们经历多了,司空见惯,习已为常罢了。我一听,妈啊,这真是了不起的英雄集体,我在国家测绘局工作了10多年,怎么不知道这些事呢?我一想,金祥文局长、黄云康副局长不都是陕西局跑野外测绘的大学生吗,我得去汇报,再问问他们。
我问了他俩,他们说这些事我们全都经历过,不算什么新鲜事。对抓这个典型则不以为然。
祥文同志是大学一毕业就分配在陕西测绘局第一地形大队、亦称国家测绘局第一地形大队干出来的精英。他说国测一大队现在国家任务锐减,市场不景气,队里正处于爬坡的最困难时期,连工资都开不出,测绘本来就没人愿意干,你再宣传工作艰苦又死人,那更是骇人听闻了,是不是宣传点测绘高新科技。
云康同志中专毕业后即在国测一大队摸爬滚打,去过西藏、新疆测区多年,也见证过战友吴昭濮,在南疆戈壁独自留守,看护仪器吃光墨汁牙膏、喝尿干渴而死,知晓63年土匪在腊子囗为抢劫钱财残杀钟亮其的英雄事迹。
听了这些,我感觉他们对宣传国测一大队在认知上有差异。后来我反复琢磨是利大还是弊大?
我想,测绘的高新科技肯定比不上原子弹、氢弹、导弹,以及航空、航天的卫星技术等,也没有那么重要。如何以测绘来呼唤人们对她的同情关爱与支持,只有爱国主义精神才是大家共有的财富。正因为测绘异常艰苦,作出的牺牲贡献与地位待遇形成强烈反差,这才真正是有价值的新闻看点,也是改变测绘现状,提升测绘地位与作用的杠杆。
琢磨好后,我又联系陕西测绘局党委代书记陈邦柱和宣传部长任连胜,让他们尽快组织班子撰写国测一大队的新闻素材。并要求必须言之有据,对时间、地点、人物、事迹逐一核实无误,对牺牲的36位英烈的事迹列出一目了然的表目来。时隔不久,1万6千多字由周建勋同志主笔的新闻素材我看后,比较满意,觉得树这个典型有把握了。我设想一要突出宣传,二要大力表彰,三要领导题词,四要巡回报告。
我本想在89年底90年初的冬天,待测绘职工收测后组团去西安采访,但与许多家媒体联系不是以工作忙推脱,就是干脆说什么时代啦,对这样的新闻不感兴趣。无奈之下我找到好朋友、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时政组记者徐永清,他曾宣传过时任烟台市市长的俞正声、改造旧城和抽水马桶的新闻,曾发现并宣传过气象专家雷雨顺的英雄事迹。永清初时对此也是不大感兴趣,只是碍于朋友面子才答应成行。
不管怎样,我还是铆足了干劲,决心一定要将国测一大队隆重推出,一鸣惊人。

三、宣传英雄
1990年3月上旬,我和人民日报实习记者王苹乘火车直赴西安。陕西测绘局代书记陈邦柱、宣传部部长任连胜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将我和王苹安排在陕西局附近的长城饭店。
第二天一大早,徐永清、毛铁在采访完咸阳彩电显像管生产线后来到宾馆与我们会合。我讲了这次的采访计划后,让他们先看新闻素材。
毛铁、永清真是高手,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眼中露出十分惊喜的目光。他俩激动地说,这个英雄集体十分典型,原准备采访两天就走,现决定采访一周,将自己原有的工作推迟或交其他同志去完成。他俩让我们立即调换宾馆,住、吃、行的采访费用全部自理,局和队里不许吃请招待,保证这次采访的客观公正和纯洁。
随后,我们搬进了离国测一大队更近的珠穆朗玛宾馆,实际上是西藏驻西安办事处的一处招待所,条件相对差很多。
在大队部简陋的会议室,由任连胜作陪,大队长刘永诺,书记杨承忠和朱副书记向我们介绍了大队的情况和主要贡献后,我们即去家属院采访。这个时候,实际上是正月十五一过的2月底,测绘队员们全都出测了,队领导主要是为接待记者才专门留下的。
我们来到一栋3楼的测绘队员家里,迎候我们的是位没有城市户口、没有工作的少妇。她把我们迎进屋,勉强找来几把櫈子,又忙着沏茶,我们4个人(其他同志不让在现场,以保证被采访对象说话的自由)居然只有两个玻璃茶杯,她十分过意不去,只好用饭碗倒茶招待。我们一看,这个在西安城里的小两居,真是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像唠家常似的介绍起她丈夫和她家的情况。她爱人是江苏徐州人,8年前从武汉测绘科技大学大地测量专业毕业,分配来国测一大队工作后长期从事野外测绘,出测最少是10个月,有时甚至11个月,过个春节就走。由于长期在新疆、西藏的大漠荒山戈壁搞大地测量根本没有机会找对象。城里姑娘嫌弃他们艰苦顾不上家,都不愿嫁给这些大学生们。
她说,我们西安是测绘的大本营,附近流传着:"天茫茫、地茫茫,有女不嫁测绘郎,一年四季守空房,眼望欲穿泪汪汪,娃儿不认爹来只认娘……许多孩子见到出测回家的父亲都怯生生的不认亲。"
她说因为自己家住长安县农村,经人介绍5年前结的婚,现在育有一个3岁多的儿子。原以为大学生吃公家粮嫁过来日子好过,想不到仅靠他一个人工资养活全家,还要接济自己家中的老人,可这几个月连工资也开不出,但活儿还要干,过得比农民还要苦。她说,自己和孩子受的苦楚没处诉,大队里的职工们大都是这种情况。
她说,每年收测几乎都有回不来牺牲了或伤残的。因为交通不便,有时一、两个月都没有音讯,她们这些家属们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家属们由于没有城市户口,不仅没有工作,孩子也上不了学,有的只好送回老家农村去入学。她们天天盼着丈夫们早日完成任务收测回家,但回来后又要汇交成果,还要冬训学习,基本是顾不上家。
出测前,丈夫们舍不得妻子儿女,都要买足粮油煤,储备好菜。每年春节一过就出测、几十辆大卡车要长途跋涉一个月半个月的到达测区,家属们排成长队在大院里依恋惜别送行。而丈夫们在野外测绘更是辛苦,风餐露宿,栉风沐雨,几天几夜观测,有的人拉肩扛钢材、木材在高山上造标,没有蔬菜吃,口腔全都溃烂,腿伤、腰伤、胃病、关节炎、滑膜炎、肝炎,几乎每个人都落下了毛病。
她边说边哽咽,我们听着记着默然无声,心里十分酸楚,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往下掉。
采访无锡出身的老测绘队员郁期青高工,他如数家珍,叙说了许多大学、中专毕业生测绘队员们献身事业的英勇壮举。
他登过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天险。1975年测珠峰时登到了7800多米的高度,差点牺牲掉,被送往北京紧急抢救,住院三个多月才逃过死神。因为病危错过了毛主席周总理的接见。
他诉说着爱人与他两地分居、孩子缺少父爱、造成家庭的痛苦。他才50出头,全身落下了许多病痛,满嘴的牙齿50岁前全都掉光了,整个人到处是病痛。
郁期青的故事说得轻松自如,就像在唠家常,但把我们全都听哭了。测绘知识分子为祖国建设事业的这种牺牲与奉献是我们常人无法想象的,我和毛铁徐永清王萍被深深的感染着。
这样的采访持续了4天半,我们四个人吃饭不香,睡觉不好,很少说话,心里沉甸甸的。我们都在扪心反思,思考着这是一个不可思议、无可挑剔的了不起的英雄群体,思考着现实社会中灯红酒绿人欲横流,与这些可敬可爱的测绘队员们无私奉献不食人间烟火的强烈反差,思考着如何将这个英雄集体更好地宣传出去。我们的心灵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震撼与洗礼。
毛铁、徐永清有时夜不能寐和我一起商讨宣传的角度和技巧,最后决定将这个英雄集体定位在无私奉献的爱国主义精神这个切入点和宣传点上。
毛铁、徐永清一回到单位后,便激情满怀的分别向总编范敬宜、台长杨伟光、总编杨正泉汇报了英雄事迹,得到了他们的高度重视。尤其是毛铁在报社内逢人便慷慨激昂地介绍国测一大队的英雄事迹。他俩的新闻稿成文后客气地专门送我征求意见,我看后十分满意也非常感动,觉得这样的新闻一定会引起轰动效应。
这时的我看了毛铁、永清经过一个多月心灵洗涤和文字熬煎出的字字珠矶大作,我就像一个父母亲、期盼着九月怀胎的宝贝孩子快要横空出世的那样焦虑、期待和兴奋。
1990年4月26日,经济日报以《大地之魂》为题发表在头版并转版,配以《奉献赞》评论员文章,1万多字的超长篇通讯轰轰烈烈问世。这样超大篇幅的报道,在新中国的新闻史上是极为罕见的,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大地之魂》开篇纵横摆阖,大气磅礴,从宏观到微观,从豪迈到壮烈,从重要性到必要性廖廖数百字读来使人心肺欲碎,荡气回肠,敬仰之情油然而生。整个国测一大队的英雄事迹环环紧扣,一气呵成,如诉如泣,壮烈揪心,尤如一首壮丽如画的史诗。国测一大队的英雄形象跃然纸上,镌刻在人们的心中。许多读者无不为之动容,禁不住热泪盈眶看完这篇报道。
《大地之魂》这篇巨作如何出炉,毛铁先生已有记述。范敬宜这位当代大才子亲自指导、谋篇、润色并挥毫题写《大地之魂》四个大字作文题实在是醍醐灌顶,妙笔生花(范先生为范仲庵后代,后仼人民日报社社长,全国人大常委)。
4月27、28、29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早晨的新闻联播中播出了徐永清撰稿的《测绘英雄》。
《测绘英雄》连续3天,在金贵的30分钟新闻联播中播出8至10分钟,这已经创下了历史记录。永清精到的文字和英雄们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由著名播音员丁然先生声情并茂播音,无不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许多人听了激动不己,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一支忠诚奉献的英雄们。
测绘职工们更是激动万分,奔走相告,流下压抑、委屈、豪迈和欣喜的泪水。许多单位组织收听、学习和讨论。
远在新疆、西藏测区的国测一大队的英雄们,听了广播看了报纸后有的就像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失声嚎淘大哭,他们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日报,中宣部和党中央、国务院发去了感谢电。
徐永清、毛铁采访宣传国测一大队热血沸腾,精心而作,居功至伟,测绘人绝不能忘记了他们,他们是测绘英雄背后的英雄!
这个时期的我,也经常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整个人的精神世界无形中得到了升华。我想既然做到了这一步,还是得想办法配合一下舆论作些引导,于是经济日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做读者、听者反馈。这一着效果奇佳,许多读者听者的感受如雪片一样飞来,尔后再予以新闻反馈,形成了更大的舆论氛围。
新闻舆论的力量真的是了不得,激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国测一大队的英雄事迹,一时间家喻户晓国人皆知!
恰在这个时候,随后的表彰工作和父亲的病危却差点压垮了我。
国测一大队英雄事迹宣传报道后,我即拿起早已起草好的请求中央表彰的文件,来回找中宣部、中组部、人事部、全国总工会。他们说他们管不了这件事,过去没有过先例。
学习雷锋、王杰、欧阳海是毛主席等中央领导题词,总政和中宣部抓的;学习王进喜、焦裕禄、时传祥也没有发文表彰;学习大庆、大寨和解放军也没有发个正式文件,都是中央领导肯定、中宣部布置舆论宣传的。至于部队表彰成都军区测绘大队那是军委主席签发的命令。我一听,这没有先例如何是好。
我毫不气馁,便开了封国家测绘局的介绍信,直接找到国务院办公厅秘书局李树文局长(后任文化部副部长、全国文联党组书记),李局长让我去找分管测绘工作的秘书二局张克智局长(文革前,中组部安子文部长重点培养的山东大学毕业生,后任国务院副秘书长),张局长说表彰的事归秘书四局管。
于是,我便找上了秘书四局张天全巡视员和牟信勇副处长(牟信勇曾任陕西国税局局长,现任天津市国税局局长)。张天全和牟信勇看了我报送的文件,听了我对国测一大队的介绍后说,我们听过看过事迹了,很感人,很了不起,应该肯定。但要囯务院表彰没有先例,我们得研究请示后答复你。
大约过了一周时间,牟信勇同志打来电话通知我,经请示徐志坚副秘书长,罗干秘书长批示,李鹏总理划圈同意,考虑到时机和工作安排时间太仓促,决定放在明年五一节前表彰,请你们测绘局做好相关准备工作。
我将上述情况写成文字报告给祥文同志并局党组。
局党组决定借国务院表彰国测一大队之机召开工作会议、大队长会议、测绘劳模表彰会议。
金局长先是要求人事处处长李继才去跑劳模指标,只争取到3个劳模指标。祥文说,国家局兴师动众第一次开这么大的会就表彰3个劳模太丢份了,便把我找去让我去重新争取指标。
原来李继才是按测绘归口渠道找到全国总工会石油建材工会申请指标,总工会按5年表彰万分之一计算,测绘系统2万2千人,给3个指标就算照顾的了。我一听便撇开他们,迳直找到全国总工会主管奖惩的人事部、职工奖惩福利部,并向专管奖励的屈应亮副部长陈说,测绘是以知识分子为主体的涉及32个跨部门、跨行业有30多万人的职工队伍,并含泪诉说了国测一大队的英雄事迹。
老屈十分理解同情,他说你们表彰我支持,但你们怎么连同其他部门的测绘一起表彰不合适,这样指标重合,手伸到其他部门也不好,考虑到你们工作的特殊性再增加2个给5个指标。我便诉说了测绘地位低下,在其他部门和行业由于不是主线,测绘人员根本轮不上表彰的情况。屈应亮听了我的话后问我要多少指标,我说你批我40个吧,将来至少一个部门或系统有一个。他说太多了,总工会领导可能不会批,我向上请示争取30个吧。过了几天,他让我去总工会取批文、拿争取到的30个劳模指标。这下,我真是大喜过望,觉得又为测绘干了件大事。
祥文局长对我的工作效率和表现十分欣赏,但事后,他将劳模表彰的事交给了人事处,叫我起草表彰大会报告、表彰决定,负责宣传报道工作。
陈俊勇先生卸任局长后时任总工,听说我争取到了30个劳模指标后说,这是件不可想象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我68岁的老父亲事先未告知,突然从江苏如东老家来到了北京。他患上了晩期磷状食道癌,已经不能下咽,只能靠粥汤、蛋汤、西瓜汁、牛奶等流汁维持生命了。
他老人家不是来看病求救命的,而是想在生前还能走动时,来北京最后看看我们儿孙,就回老家准备认命了。
老父亲这么想,我们儿女可不能这样干。我和爱人一听便跟他急上了,说什么也得让他在北京看完病、有个说法和结论再走。
父亲十分倔强,说这癌症是绝症,连周总理都没得救,我们这些老百姓就更没希望了,你们现在这么困难,给我看病,这不是白白扔钱去糟蹋。
我们急着找关系就是住不进医院,而他这倔老头,二话不说便背起背包就要回老家。我真急了,将他辟头盖脑狠骂一顿,把他留下了。家里地方小,女儿又要小升初,我便向5楼邻居柏玉霜借住了1个多月的房子住。
后来,通过老同学马治中的关系找到北京肿瘤研究所所长徐光伟院士,先后在公安医院、朝阳医院、北京医院、北京肿瘤医院紧急检查会诊确诊。肿瘤医院非让动手术切除肿瘤,而徐院士则认为老人年岁已大,动手术易引起并发症,建议保守疗法,随即写了个便条推荐到北京医院放射科进行放疗。
其时,北京医院引进了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放疗仪,留美归来的王德昌教授亲自精确定位计算进行放疗。说来真神,放疗3天3次7X5.5cm的肿瘤就小到2cm,居然能喝稀饭了。一个月放疗后,已经可以吃饭咽菜了。经过7个疗程42次放疗老父亲除了视力下降,牙齿松动外一切恢复正常。
国家局机关于春雨等老同志知道我家经济困难,非要发起募捐,人事处和工会要我申请困难补助,但一想到英雄的国测一大队,我家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便坚决地予以了惋拒。
为做好国测一大队表彰前的准备工作,我和易树柏去车道沟金祥文局长家请示,是否以国家局名义报请江泽民、李鹏为国测一大队题词,金局长认为中央已有文件不让领导人题词,咱们不要见陇望蜀做过了头。
1990年年底,我不经请示便请上69岁高龄的李曦沐老局长奔赴西安,由老领导帮助把关逐一审査指导国测一大队"爱国·奉献"事迹报告团每个成员的报告和文字,并要求一律脱稿报告。为丰富内容,保证质量和效果我准备了两套报告团人选方案。
1990年,国测一大队一举扬名天下。我也因此缺少休息,急火攻心,口舌生疮长期不愈。尽管这样,我的精神状态仍然十分饱满,就像机器上紧了发条似的,整天里忙碌不停。有时夜里常常做梦,自己竟能随心所欲的在天空中飞翔,梦醒了只要一想起工作,我便立即爬起来奋笔书写文字材料。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英雄的精神就这样激励着我。
 
四、表彰英雄(上)
1991年春节,我们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如东老家过春节了,3月初返回到北京。祥文局长见我回来似乎晚了几天,他十分担心我会耽误了国测一大队的表彰工作。
他首先要我做好到西安表彰的准备工作,我听后当即表示反对。我说既然是国务院表彰国测一大队理应进京载誉而归。他说,国务院领导忙,只要争取到国务院去位副秘书长就不错了。我坚持说,咱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国务院十分重视,徐志坚、罗干、李鹏等领导已有批示,我们必须争取在人民大会堂或怀仁堂表彰。他说,你别犟了。我仍固执地坚持。
距表彰仅有4、50天时间了,处里人手少忙不过来,我从陕西测绘局借调来团委书记宋超智、从武汉测绘科技大学借调来宣传部副部长李永雄,安排他们住进了三里河国家测绘局招待所。还从建设报正式调来记者辛英。后来又从规划中心借来了武晓淦帮助搞设计和美编。
当时,我觉得应该重点出一本国测一大队英雄事迹文集以配合国务院表彰。我联系中宣部,中宣部办公厅让我找宣传局。接待我的恰巧是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校友、中宣部宣传局精神文明建设工作研究处处长李伟同志(现任北京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他同意以国家测绘局、中宣部宣传局名义出版发行。为了使工作有提前量,我们先编集好新闻和事迹材料,留待国务院文件和表彰后再汇集出版。
那时我和易树柏几乎是天天跑国办秘书四局找牟信勇,汇报工作进展,送阅国务院表彰文件代拟稿,协商表彰事宜,落实表彰规模和规格。
为充分发挥宣传声势,我联系了中宣部宣传局徐心华局长(后任全国记协党组书记)请他组织协调宣传报道工作。
为进出中南海方便,牟信勇给我办了临时出入证。有时信勇还带我们去卫生间洗澡。
恰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从老家回京仅一周时间,突然发现女儿脸色蜡黄,浑身泛力,没有食欲,眼珠发黄,高烧不退,呼吸困难。这个时候,我实在是忙得无心顾及,只能由爱人将女儿急送到北京儿童医院去检查,被确诊为急性甲型黄胆肝炎,随时有生命危险,必须采取隔离措施,住进儿童医院紧急治疗。
国务院表彰在即,各种准备时间急迫,容不得我喘一口气,松一点劲,我必须豁出去,尽一切力量,不致使表彰工作留下任何遗憾,将工作做到极致。即使这样,许多人仍然无法相信,我能折腾出这样大的事情来。
在这个非常时候,我才真正深深体验到什么叫期盼、煎熬与胜利前的曙光。
为表彰国测一大队,国办要求尽速整理出一份事迹材料以全国总工会、人事部、国家测绘局的名义印发全国。这是一项十分严肃而高质量的文字工作,我只得又请出己70岁高龄的李曦沐老局长帮忙。
我本想将文字素材送到他家中,可他老人家一听,立即来到五楼我们办公室,从早晨8时一直坐下来工作至下午6时,忙得水也没喝一口,午饭也没顾不上吃,甚至厕所也没上,便将16000多字的文字素材稿、删改润色至8000字的正式文件稿。李老真是高手,妙手生花,一气呵成!
工作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但祥文局长仍然不相信国务院能有这么高层次高规格的表彰。他仍坚持要到西安去表彰,我则非常固执,甚至有点大不敬地对他说一定要在北京表彰,把事情做大。祥文不以为然,似乎对我产生了看法,觉得国测一大队在走下坡路,即使宣传表彰了脸上也不大光彩。
不久,国办要求我们代拟国务院关于表彰国测一大队的决定。
我立即草拟出初稿送祥文后,祥文不满意,他立即授意老秀才于春雨重新起草了代拟稿,交由易树柏送我。其时树柏已调任祥文秘书,易走后我又从中国地图出版社调来了周正堂。
我一看文稿,非常生气,操起电话便大骂了一通祥文。我说这是国务院要求起草表彰国测一大队的决定,怎么写成关于学习全国测绘职工的意见啦,不仅文不对头、文不及义,而且自降规格将决定弄成意见,文件一个字也不提国测一大队而写成全国测绘职工,你非要这样,肯定不行,我不干了。
我不等祥文解释,气得将电话挂了。我当时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心里十分的委屈。
宣传国测一大队,自己像偷鸡摸狗做贼一样,表彰国测一大队就像做地下工作一样,我要请领导题词你阻止,我要在北京表彰你要到西安,父亲患病、女儿住院你不慰问,我辛辛苦苦写的命名表彰决定,你一字不用,也不征求意见就全盘否定,我越想越气,便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其实,自从春节上班后,我即忙得几乎每天只睡4个小时左右,有时刚躺下突然想起什么,又赶紧从床爬起来写东西或审校文稿,自己真像上紧了发条、喝了吗啡一样,一想到国测一大队职工无私奉献和经受的磨难,道德和良心驱使着我非要为他们讨个说法。
因为太辛苦、太操心,我满嘴溃疡,甚至喉咙里也溃烂不堪,吃饭疼痛难咽,连喝热水凉水都疼得难以忍受,平常仅能吃些稀饭和汤类。
说了你们别当笑话,实在熬不过,我凌晨1点便去排队拿号,在魏公村我家附近的北京口腔医院看病,医生看了我的口腔后,十分惊诧,要我去抽血化验,全面体验,并问了我的单位和电话,还奇怪地问我去了海南没有。因为太耽误时间,我拿了点药就赶紧去上班了。哪知,当天中午口腔医院的电话便打到国家测绘局办公室和人事处,问我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去海南,表现如何,并通知我必须立即到医院去全面检查。
啊,原来他们有些医生真会望象断脉,想入非非,甚至怀疑到我是同性恋,得了性病或感染了艾滋病,真是太滑稽太可气了。
这个时候我真拼了命,也真伤透了心,委屈难受极了。当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思绪万千,老爸生病不能尽孝,女儿住院一次也没去看望,自己身疲心累浑身疼痛,走路都迷糊得直打晃,但真躺下满脑子全是工作,整个人就像悬着。祥文局长不理解,不支持,工作困难重重。
可我这个人生来就是贱、也很犟。凡是我认准了的事,不管有多大困难,也不管是什么人,你越反对,我越要坚持干到底,绝不后退,有股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劲头。
第二天一上班,易树柏来到办公室悄悄告诉我,金局长说,小丛这个人固执,任何事,事不过三,否则不可理喻,我说了不止3次了、要他准备到西安开表彰会,但他坚决反对,这个国务院文稿他又反对,你去告诉他,随他便,他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吧。
我和树柏说,你和我一起去过老金家,他不同意以国家局名义让总书记、总理为国测一大队题词,你也和我去了国办多次,我的想法与国办合拍,但这个文件根本牛头不对马嘴,国务院要表彰国测一大队,现在的文件却写成了学习全国测绘,国务院要作命名表彰决定,我们现在的文件却弄成学习测绘的意见,国务院可能不会这样用的。我说,我把我写的原稿和于春雨写的一起送国办吧。树柏也认为于的稿根本不能用。树柏建议说,你就说是国办要求你这样写的。
我写的代拟稿送国办四局不久,国办即通知我们要国测一大队速派30名英雄代表进京随时接受表彰。
4月13日周日,国办四局张天全巡视员和牟信勇同志加了一天班,重新推敲和润色了《国务院关于表彰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的决定》。
4月14日周一一上班,国办通知我即去取来《决定》大样稿,送国家局征求意见,金局长随即召开党组会讨论,最后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也没有改。让我回复国办完全赞成,十分感谢。
这下子,祥文同志觉得事情真被弄大了,既兴奋又紧张,从此,他每天一上班都要从他的二楼办公室跑到五楼来看望我们。我心里十分感动,就像一个被误会被责难的孩子,突然受到了父母或老师的肯定那样开心,工作的劲头更足了。
在此之前,我便嘱咐宋超智做好了兩面准备由国务院授予的大锦旗。超智心灵手巧,亲手用魏碑体书写了精心制作的锦旗。

四、表彰英雄(下)
4月16日下午6时,国办四局牟信勇同志十分高兴的打来电话,告知李鹏总理已召开了总理办公会审议通过并签发了《国务院关于表彰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的决定》,文件已送新华印刷厂制印。信勇随即电传给我一份表彰决定印刷清样。
我手持文件清样,激动不己,怎么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完全模糊了视线,整个人趴在办公桌上禁不住嚎啕大哭。周正堂、金立明俩人见状,怎么也劝止不住我。
后来我骑着自行车从百万庄国家测绘局大楼一路哭泣到魏公村27号楼我的家。
放声痛哭和较长时间情不自禁的发泄后,其身心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愉悦轻松,好像整个人发生了脱变:所有对英雄的崇拜、英烈的祭奠和努力的艰辛、憋屈的压抑、目标的追求都得到了完满的释放和升华。不管不顾超越一切的努力终成正果,只有经历了这一艰辛的努力过程,才能真正感受到自已的一种无比自信与自豪!
1991年4月17日,国务院向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国务院各部委、各直属机构印发了国发[1991]19号《国务院关于表彰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的决定》。
1991年4月22日,国家测绘局、人事部、全国总工会以国测发[1991]075号文件,向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国务院各部委、各直属机构印发《关于印发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事迹材料的通知》。而这份由李曦沐先生加急编审的事迹材料、在几个单位会签时,连一个文字一个标点符号也未删改,由此可见李老的政策水平与文字功力。
国务院文件和事迹材料均印制12080份,发至县团级。
1991年4月18日下午3时,国务院秘书长罗干,国办秘书一局局长李树文,国办秘书四局巡视员张天全、副处长牟信勇在国办小会议听取国家测绘局关于表彰准备工作的汇报。
国家测绘局局长金祥文,副局长黄云康,局办公室主任郑自权和宣传思想工作处处长丛远东四人提前20分钟来到会议室。会议由罗干秘书长直接主持,他高度称颂了国测一大队的爱国奉献精神,充分肯定了国家测绘局为宣传表彰国测一大队所做的前期准备工作。接着要求汇报下步的命名表彰工作。
祥文局长似乎有些拘谨,只要求由国务院办公厅或中宣部、全总、人事部出面在周末组织一次国测一大队事迹报告会。云康在一旁不吭声。
我一听急了,顾不了那么多,立即要求发言,祥文在桌下扯了扯我的衣服,还用脚轻轻踢了我两下,示意我别讲了。云康也示意我别讲。可坐在一旁的郑自权却给我使眼色示意我说。
罗干秘书长一看,会心的一笑鼓励说,远东同志,你有什么想法就放开说吧。
我说,国测一大队的英雄事迹感人至深,也是当今社会最需要的爱国奉献精神。国务院已发文号召全国人民学习,国测一大队已不是国家测绘局的典型,而是国务院树立的全国人民的榜样。这个会必须由国务院组织召开,但不能光开成事迹报告会,应该开成命名表彰大会和事迹报告会。建议会址放在人民大会堂或中南海怀仁堂召开。
我说,根据国办要求30名国测一大队英雄代表已经到京,建议命名表彰大会前请江泽民总书记,李鹏总理接见。表彰大会在宣读国务院文件后要请中央领导同志授旗,尔后再作事迹报告,最后请中央领导讲话,整个大会控制在一个半小时。
我一鼓作气说完后,罗干秘书长点了点头,微笑着问李树文、张天全、牟信勇有什么意见,他们全都摆了摆手,表示无意见。
罗干秘书长最后作总结性指示说,我基本同意远东同志建议,只是大会规模不要太大,大了不便组织。会议时间以1小时左右为好。大会名称为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表彰命名暨先进事迹报告会,会前首长接见,大会宣读文件,授旗,事迹报告不超过40分钟。人员由秘书一局组织,会务由测绘局准备。会址安排在国务院小礼堂。时间定在4月26日下午3时。
我一听,虽然大会规模小了,但也有600多人,规格很高,悬在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在好友高小平同学(时任国办机关党委宣传部处长)的引荐下,我很快便落实了国务院小礼堂和紫光阁接见厅以及会标、主席台、报告席、座次安排、出席首长、参会人员以及照像、茶水、安保、音响、录音、录像等会务和接待事宜。
随后,我约请中宣部新闻局在国家测绘局二楼会议室召开新闻发布会,徐心华局长对中央各大媒体提出宣传口径和报道要求。我随时向国办汇报工作进展,落实参会领导,中央各部委办局参会名额,会议对接的各项事项。会议由国办发出通知。
原准备事迹报告会为7人作报告2个半小时,主报告为1小时,其他6人各15分钟。为确保大会时间和报告效果,决定由年轻的副大队长翟建全一人作报告,并将1个半小时报告压缩至40分钟,在国家测绘局机关试讲后,又在小范围脱稿试讲了一次。
处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真是一天等于二十年,我们处里的同志真的在玩命。其工作效率十分惊人。
处里的周正堂和宋超智主要忙会务,金立明主要忙着联系新闻单位,辛英和李永雄宋超智武晓淦等主要忙于编辑测绘书籍和画册。我主要组织策划审核把关,联系国办和中央有关部委,草拟各种文件。
仅仅在这40多天时间里,我们这几个人日夜加班高质量的编辑出版了,由新华图片社全国出版发行《开路先锋》新闻图片集40帧5千套,《爱国奉献》国测一大队事迹报告录像带1千2百套,《测绘英雄》新闻录音800份,编辑出版了《测绘工作必须先行》精装和简装本6千册,编辑出版了《丈量祖国大地的人们》16万字的测绘散文集6千册。处里的《测绘政工研究》《政工信息》仍正常出刊。
我们仅仅几个人,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既要筹备国测一大队表彰工作,又要迎接测绘工作会议,还岀了这么多精品,诸事并进,异彩纷呈,这不能不说是我们的工作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那时,宋超智、李永雄他们每天早出晚归,经常核校稿至深夜。尤其是超智同志极其负责,由他帮助核校的《功绩卓著无私奉献的英雄测绘大队》一书共18万字,他将书稿带回招待所,夜里趴在床上反反复复核校了三遍,基本无讹错,由国家测绘局中宣部宣传局出版发行了2万册。
为了保存好图像资料,祥文局长一次性批给处里50万元,购买了一台价值10万元的尼康高级照相机,添置了一台价值40万元的尼康新闻专用摄像机,这种设备在当时已经非常先进了。
我则代为起草了大会主持词,李鹏总理讲话和大会总结词。起草了请求江泽民、李鹏、叶剑英、邓小平、陈云、李先念、李锡铭为国测一大队题词的请示报告和参考题词。撰写各类新闻稿和简报,接待新闻单位。
国测一大队30位进京代表住在国家局招待所已近一周。一天上午代表们聚集在二楼会议室,祥文局长到五楼办公室拉着我,让他们见见我这个背后的无名英雄,并让我向大家讲讲工作进展情况,那时我哪有这个心思,加之满嘴溃疡,嗓子红肿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和大家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了。现在想来,自己礼道不周也是非常时期的无奈,且现在想起来也有点内疚,确实有点胆大妄为了,的确怠慢了金祥文局长,其实身在其中,局长会考虑得更全面些,我是有点无知无畏了。那段时间我们几人忙得转不开身,分秒必争,唯恐工作不周不到位,期盼着隆重庄严时刻的到来。
1991年4月26日下午1时,我们打前站先至中南海小礼堂忙会务。我主要与李树文局长、牟信勇同志一起去布置检查会场,还要到近旁的紫光阁安排接见和总理的休息处。
下午2时30分,李鹏总理在罗干秘书长的陪同下,健步来到了紫光阁。祥文、云康忙迎上前去说,总理好。李鹏总理和罗干秘书长与我们握手后示意在沙发上坐下。
总理简单地询问了国家测绘局和国测一大队的一些情况后说,测绘大队的英雄事迹很感人,我们全国人民都应该好好学习。
总理接着说,我一会儿要接见测绘英雄代表讲几句,我要先熟悉一下稿子。只见他从藏灰色的西服内口袋中掏出一张纸,一个人坐在那儿默看了约有7、8分钟光景。
祥文、云康分坐在总理的左右下首沙发上等候着,罗干秘书长在这仅有的几分钟时间里到里屋去了一下,尔后出来便站立在总理沙发身后。李鹏总理突然抬起头来问罗干秘书长,这个“功绩卓著、无私奉献的英雄测绘大队”不好记,就叫英雄测绘大队行不行?罗干秘书长回答说,总理,这不行,“功绩卓著,无私奉献”是命名。李鹏总理点了点头。一旁的新华社记者和金立明一直在选择角度忙着照相。
罗干秘书长向李鹏总理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陪总理去接见一大队英雄。我赶紧走在前头,被接见的代表和国家测绘局的领导都已排列站好。
国务委员宋健,城乡部部长叶如棠,国务院副秘书长徐志坚,广电部副部长王枫,中宣部副部长徐惟城,人事部副部长程连昌,全国总工会副主席,全国妇联副主席等都在迎候总理。大家见总理来到热烈鼓掌欢迎,李鹏也鼓掌礼还。
李鹏总理在祥文的引导下,与代表们握手。紧接着李鹏总理面对代表们讲话,他一开始便向大家鞠躬致敬,他说,英雄的地质测绘同志们,……。阴阳顿锉的讲话在麦克的扩音下真是声若洪钟,沁人肺腑,引起热烈的掌声。
李鹏总理讲完话后,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合影留念。

在欢送李鹏总理离开时,我立即赶上前去对总理说,请您为国测一大队题词,他点头说好,我随即拿出敬请题词的文件和从荣宝斋买来的文房四宝送上,他接过去顺手便交给了警卫参谋(相关阅读:【追忆】李鹏总理与中国测绘事业 )

随后,表彰命名暨先进事迹报告会在不远处的国务院小礼堂隆重举行。600多人的会场座无虚席,中央各部委办局的会议代表早己入坐。
大会由罗干秘书长主持,宣读《国务院关于表彰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的决定》,宋健国务委员将国务院授予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功绩卓著无私奉献的英雄测绘大队”的锦旗授予队长刘永诺、书记杨承忠。随后刘永诺表态讲话。副大队长翟建全代表英雄测绘大队作事迹报告。
事迹报告如诉如泣、如歌如颂、英勇悲壮,会场静极了,许多人流下了敬仰动情的热泪。
报告会结束时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国务院秘书长、中央国家机关党工委书记罗干在我为他写的总结讲话中用铅笔即时加上了“学习他们率先吃苦、率先拼搏、率先奉献的精神”这“三个率先”总结提炼得精辟提神到位。散会时,我赶紧走到罗干秘书长面前向他要来了讲话稿。他的讲话稿至今我仍珍藏着。
为了宣传好大会盛况,新闻界的好朋友全都出场了。特别是中央电视台时政组刘正铸、孟凡鲁居然第一次破例开了辆电视直播车进到中南海。
刘正铸睿智急才,对电视台台长报告说这个大会特别重要,中央领导发话要重点报道,中宣部有要求,我们中央电视台不能不讲政治而拉后。
偌大的直播车要开进中南海,警卫要手续不让进,刘正铸又是急中生智说,总书记、总理的事你们耽搁了可不得了,手续我有批件,走时匆忙给忘了,现在回台里去取来不及了,不信,你们打电话问国办,是不是首长马上要接见要开大会。警卫打电话核实后确有其事,电视直播车便第一次开进了中南海进行现场录制。
当晚7时,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头条以9分58秒时间特别播出,此后又滚动新闻重播多次。当晚8点、10点又两次播出了翟建全的英雄事迹报告。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时政组记者徐永清现场实况录音,在当晚的6时30分新闻和简报时间里以头条播出12分钟的同期音新闻。
4月27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发出国务院命名表彰国测一大队决定的重大新闻、会议消息、和李鹏总理接见的照片,并配发了评论和先进事迹。全国各地媒体统统用新华社记者邹爱国、卓培荣采写的新闻统稿发头版头条配照片、评论。
经济日报记者毛铁将新闻稿送给总编范敬宜审核时,他十分懊悔的说,啊,遗憾哪,应该提前将你去年写的《大地之魂》再重发一次。毛铁说,这个我想到了,但我考虑到没有这个先例,不敢提啊。范总说,你应该提醒我啊。
在这里我还要特别记叙一笔:李鹏总理的这次接见和讲话使我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在很大程度上颠覆了我对他的印象。
他绝不像电视新闻中念稿时两个字一顿的那种节奏。他脱稿讲话时真的尤如行云流水,声情并茂。他这种常态在后来京九线通车典礼上就有过类似出彩。他一身藏灰色纯毛西服十分合体考究,他保养得很好,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待人和善可亲,没有架子,倒像位有身份的大哥。
尤其使我惊讶的是他的记忆力惊人。他在仅约7、8分钟时间里居然能将我起草的700多字的讲话稿一字不拉的背下来,这种本领真的十分了得。当然也出了点小纰漏。他一开始便在测绘前面加上了地质,成了地质测绘。后来在广播电视实况中删去了地质2字。也许,他本人就认定是地质测绘吧,瑕不掩瑜。
1991年4月26日,表彰命名报告会的当晚,国家测绘局特地在国务院一招举行了庆祝会,大家欢聚在一起吃饭喝酒看新闻,其心情无比的喜悦与酣畅,人们互相庆贺庆祝。这一天,全国测绘职工扬眉吐气、欢呼雀跃,许多人度过了不眠之夜。
测绘人,从来没有被这样重视过,也从来没有这样开心振奋过。过去测绘的一切奉献与委屈终于得到了国家的充分肯定和褒奖,逝去的英灵笑慰九泉,国测一大队一呜惊人一飞冲天,成了全国人民心目中的英雄集体,测绘,一举扬名,蜚声中外。
这时的我,不仅是兴奋,自豪,满足,甚至还有着一种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的感觉!

五、英雄无悔(上)
4月27日,国务院命名表彰国测一大队的第二天上午,国家计委、财政部、人事部、劳动部、税务总局、国家科委、全国总工会等部门的领导们紧急走访国家测绘局并进行座谈。
国家计委、财政、税务部门的同志纷纷表态,过去不了解测绘工作这么重要、这样艰苦、如此困难,今后一定支持测绘,增加投入,改善工作条件,提高生活待遇,对测绘政策性倾斜,减免外业的税赋。
全国各主要媒体在一周内,反复播放国测一大队先进事迹并配发评论,播发各行各业学习国测一大队的消息。
许多单位和个人向国家测绘局,国测一大队发来贺电、贺信,致敬电、致敬信。
受到接见表彰的国测一大队进京代表还未离京回陕,安全部、公安部、五机部、航天部、河北省委、马鞍山巿委便发来了邀请国测一大队作事迹报告的邀请函。
后来,因为要求去作报告的单位太多,我将邀请单位按地域进行安排。巡回报告团名为"爱国·奉献"事迹报告团。报告团共7人,轮换组团每次4人,年轻的副队长翟建全主报告50分钟,其他3人每人报告15分钟,领队团长讲3、5分钟,加上邀请单位领导讲话,整个报告会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报告团初时由国家测绘局副局长黃云康带队,后来主要请李曦沐老局长带队,周正堂作为工作人员一直陪同。报告团历时近3个月,先后赴24个省市自治区和中央部门共作报告109场,(许多单位设分会场)听众逾20万人。我仅是临时陪杨凯副局长率报告团去了辽宁、吉林省做了几场巡回报告。
在国家安全部作第一场报告,阮崇武部长破例在报告后,十分高兴地引领报告团成员进入绝密室,调看了当天北京、上海、广州主要宾馆的国家安全监控情况。这算是特级信任、也是特种礼遇了。
在地方的第一场报告,河北省委书记程维高亲率省委、人大、政府、政协、纪委五套班子成员始终在台下听报告。程书记热泪盈眶一直在记笔记。
在湖北省委组织的有近4000人礼堂里座无虚席,当报告至一半时,突然停电。武汉天气炎热,但没有一个人离开会场,仍秩序井然的继续听报告。省委领导为此十分感慨的说,这么好的秩序,简直不可思议,是国测一大队的事迹感染了大家。
陕西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省委副书记牟玲生等领导一大早5点许,便亲至西安火车站迎接载誊归来的英雄代表,整个车站锣鼓喧天,红旗招展,少先队员们载歌载舞给每人献上鲜花。
5月3日上午,陕西省委、省政府为国测一大队隆重召开庆功大会,省委副书记牟玲生主持大会,省委、省政府向国测一大队授予“测天量地志在神州”的锦旗。常务副省长郑斯林宣读《中共陕西省委、陕西省人民政府关于在全省开展向英雄的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学习的决定》,省委副书记、省长白清才讲话,并三次起立向国测一大队祝贺、致敬、学习和慰问。
“八.一”电影制片厂,北京、长春、西安电影制片厂,纷纷要求将国测一大队英雄事迹搬上银幕拍成电影,为此几个导演还专程来北京找我商谈拍摄事宜。著名诗人、作家、安徽省文联主席严重也专程来京与我见面,并带来他歌颂测绘英雄的诗词和剧本。西安电影制片厂著名导演、演员许还山还到陕西省测绘局来找我(出差在西安)希望由他来编导和主演。

1991年4月28日李鹏总理,1991年5月13日江泽民总书记,李先念主席,李锡铭政治局委员为国测一大队题词。江泽民的题词是“爱祖国,爱事业,艰苦奋斗,无私奉献”,李鹏的题词是“学习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的爱国主义精神”,李先念的题词是“经天纬地,开路先锋”,李锡铭的题词是“学习国家测绘局第一测量队重视党的建设,重视思想政治工作,干部以身作则的优良传统和作风”。

5月14日,中央领导的题词发表后,在全国又掀起了新一轮学习国测一大队的高潮。
国务院对国测一大队的命名表彰,弘扬了正气,树立了新风,一个爱祖国、爱事业,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的主旋律正在传承光大,荡涤着人们的灵魂,振奋着人们的精神!
国家测绘局借势做了许多工作。久未出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测绘法》颁布,测绘工作有了高层次的法律支撑;国家测绘局恢复原规格级别关系理顺,测绘工作有了机构支撑;中央对测绘的投入大幅度增加,测绘工作生活条件得到改善,测绘财力支撑有了保障。
金祥文局长接受央视记者采访
国测一大队更是受益匪浅,经济走出低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工作任务和基本工资有了保障,特别是走市场开拓创新的项目,许多单位都主动慕名找上门来,并多次跨出国门承接了大型国际测绘项目。
在各方面的支持下,国测一大队长期存在的许多历史遗留问题得到妥善解决,特别是职工家属的农转非城市户口问题、孩子上学问题得到完满解决。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大队还清了债务,发还了拖欠的职工工资。
国测一大队自筹资金盖起了一万多平方米的数字化生产基地大楼,科技创新日新月异,再不用肩扛人拉造标和日夜观测了。职工们都住上了新房大房,再也不会出现家徒四壁的窘况。一个传承爱祖国,爱事业,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精神,具有现代化高新科技,实力雄厚,能打善战的新型英雄测绘大队展现在世人面前。
命名表彰国测一大队后,我即找到人事部要求给健在的职工每人晋升一级工资。国家局则一次性奖励了800万元,配备了各种新型测绘仪器。我和毛铁、徐永清被国测一大队授予了荣誉测绘队员称号。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测绘小行业,突然横空出世冒出一个全国典型的学习榜样,这让许多单位坐不住了。
国测一大队宣传表彰后,地矿部、交通部、铁道部、水利部、煤炭部、化工部、国家海洋局、国家地震局等单位的政治部或宣传部门纷纷联系来学习取经。特别是地矿部的政治部当时有108人的编制(副部级)分组织部、宣传部、群工部、团委、工会、妇联、办公室等,他们对照国测一大队典型进行深刻反思。
地矿与测绘源自一家,工作性质差不多。国家测绘总局是由地质部测绘局和总参测绘局派生组建的。国家测绘总局1956年成立时便与地质部一个楼办公(地质部部党组书记何长工,部长李四光)。
国家测绘总局的组建,是由地质部测绘局局长、老红军李迋瓒带了全部建制人马过来组建的。另一部分测绘人员是由总参测绘局局长陈外欧将军带了测绘大队人马过来一道组建立局的。这是历史渊源。
其时,全国测绘行业仅有27万人,而全国地质行业三四百万人之众。国家测绘局从事宣传思想工作的仅有3个人,而地质矿产部的政治部100来人。
地矿部部长朱训召开党组会反思,测绘队伍小,我们地矿队伍大,测绘搞宣传的人少,我们从事宣传工作的人多,我们规格级别高,政治生态比测绘好许多,为什么我们地矿却树不起国测一大队这样的英雄典型。
国务院命名表彰国测一大队后,这几个比较艰苦特殊的行业从事宣传思想工作的部门都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国测一大队命名表彰后,我们处里的工作便立即转入了全国测绘工作会议暨劳动模范表彰大会,这个会是测绘有史以来开到大队一级的。
辛英为劳模表彰会主报告伏案起草了一周时间,报告主要回顾了“七五”期间的测绘成就,表扬典型,总结经验,提炼了几条测绘精神,并对“八五”进行了展望,提出工作要求,全文15000字。应该说这个报告写得比较平实全面,但不够提神带劲。
因我前期主要忙于表彰国测一大队的事,实在无心无力去大修大改报告稿,只是稍作调整和修改后就将报告送到局党组。
卢乾坤副局长看后先在文字报告上大批了一通,予以全盘否定。他认为这份表彰大会报告与工作会议的工作报告雷同。表彰的报告应该以总结思想政治工作为主。
一天的上午刚上班不久,祥文局长叫我和罗兰到他办公室去,一见面他没有问好让坐,而是辟头盖脸地将我批评一通,其言辞与卢乾坤批示差不多的意思。我解释说,工作会议和劳模表彰本来可以用一个主报告就解决了,根本不需要作两个报告。祥文说,你们去重写,就以“七五”期间思想政治工作的成就为主。我解释说这个大会不是表彰思想政治工作做得好的人和事,而是表彰在“七五”期间,在测绘两个文明建设工作中表现卓越的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而且这些先进里一个政工干部也没有啊。
祥文一听嗓门一下子大了,非要我按他的思路去重写。我反驳不同意,站立在一旁的罗兰同志也指责我。其时,罗兰为局办公室副主仼兼局党组秘书。
我说,金局长,我表彰一大队连续劳累了40多天,口腔溃疡饭都吃不下,每天仅睡几个小时,走路都要摔跟头,现在手头一大堆事,我没有时间,也写不了。
祥文一听更是来气了,批评我居功自傲,患得患失。罗兰也在一旁帮腔。我实在忍受不了,我说,你说的这些,是不是有关人说的,我为你不明事理感到悲哀。去年年底你工作不顺心耍脾气不上班在家休息,我和易树柏为请领导人题词,去你家请示你不同意。上个月起草国务院表彰一大队文件你又全盘否定,我建议在北京表彰一大队,你非要去西安,并说事不过三,不识抬举。在中南海向罗干秘书长汇报表彰方案,你又阻止我说想法。你是一局之长,我只是个帮你打工跑腿的,我这么辛苦,你连句好话都没一句。
我越说越气,觉得他太不通情理,一气之下,干脆把他办公室的小会议桌给掀翻了。我怒吼了一声:不干了!转身摔门就走了。祥文、罗兰一看真傻了,哪见过有这样发脾气的。
我气得直喘气,整个人一天也不想与任何人说话。
第二天上午在二楼会议室开办公会,祥文一见面,立即走近前来对我连声说了两次“对不起!”“对不起!”
人到齐后,开会的第一句话祥文又说,我对不起远东。我一听坏了,要是真说对不起,为什么在这种场合连说三次,听起来很别扭,似乎不大对劲。因为就我和罗兰还有你这个局长当事人知道这事啊。如果真说对不起,你可以另找个场合、另找个方式安抚一下我啊!当时,我不禁头皮发紧,浑身哆嗦了一下,觉得十分不舒服。
事后,我把这些事都说给了李曦沐老局长听,他什么也没说。只告诉我,罗兰后来将报告稿送请他浓缩为9000字。再后来,他又说了句很是意味深长的话。
人事部主管奖惩工作的副部长程连昌在讨论审批全国测绘劳动模范和先进工作者名单时,知道我就是跑前忙后宣传表彰国测一大队的丛远东后称赞不已。
祥文在表彰国测一大队前曾对我说过,你表彰一大队有功,被评为全国测绘先进工作者(工人为劳模,干部为先进工作者)我要在局机关专门为你召开表彰庆功会。
再后来,他知道我没有出国过,又承诺让我去趟俄罗斯。他说,你是政工干部,去资本主义国家不方便,俄罗斯是社会主义国家,去看看还是很不错的。他们国家十分重视宣传英雄人物,在政府机关,科研教育文艺文化单位,大多将有贡献的名人挂在墙上进行历史传统教育。
实际上,我这个人一辈子从来没有向组织上伸手要过官、要出国或提出过什么个人要求。我觉得一切顺乎自然,该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争、要、抢、闹,也不一定是件好事情。
后来,不仅局机关表彰庆功会未开,组团去俄罗斯也让人事处处长李继才去了。
要说我一点想法没有也不至于,我又不是傻子。我想至少我这个处长比李继才能干,他跑劳模指标才弄了3个,我却一下子争取到30个。但我决不会把这种情绪带到工作中去。
大约过了有几个月,祥文可能一下醒过味来了,他在局党组会上说,远东这个人虽然犟,但他能办大事,许多想不到、不敢想的事他有本事办成。明年办地图展我看还是让远东干吧。
 
五、英雄无悔(下)
祥文局长将想法和决定告诉我,我一口予以回绝。我说这是业务部门的事,专业性很强,我们处人手少,我又不懂专业,干不了这个。
后来,祥文只得将任务交给了局下属单位的规划设计中心的周良主任去操办。实际上我想这是个耗资太多,牵扯精力太大,吃力不讨好,可能得不偿失的事情。即使要办,也不能老是鞭打快牛,欺负我这个好说话的老实人啊。
此后,我又琢磨着将国测一大队英雄事迹拍成电影搬上银幕(那时不兴电视剧),并收到3个剧本,因论证项目时觉得成本太高,需要2000多万,苦于一下子筹措不到资金。再后来我向祥文建议办一份测绘人自己的报纸,他立即委派我去创办中国测绘报(另见《甘洒热血写春秋》)。
一年半后的1992年9月我被提拔为中国测绘报社副社长、总编,成为全国测绘行业最年轻的副局级干部,时年38周岁。
在祥文的关照下,他又直接分配给我车道沟的小三居68平方米。1993年春,祥文又安排我第一次出国去了巴基斯坦(见《丛远东亲历巴铁》)。1995年5月,祥文亲自征求各直属单位意见,并经群众测评,提拔我为中国测绘报社社长,正局级,时年40周岁。1997年,祥文局长又力主,将我的住房分配在紫竹院百胜村1号院、两套两居143平方米南北通透的新板楼。
再后来,他和局党组将我列为优秀的国家局后备干部报中组部。他还征求我意见让我出任国家局党组纪检组组长,我说我还是干报纸吧,并推荐了罗兰同志。
金祥文局长大我14岁,我一直视他为我大哥。他是位学测绘,在基层干了多年的优秀干部。干测绘本来就要求严谨细致较真,一丝不苟,他对于开拓创新、超常规运作有个认识转变的过程。他起初对国测一大队能否受到国务院表彰一直心存疑问,实际上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件不可思议的天方夜潭。但祥文又是位睿智、会用人、讲感情、干实事、不记怀、听得进不同意见、不整人的优秀领导干部。
我主政报社工作8年多,他对我十分重视和放手,时不时来看我,每年9月份的记者站会不管在哪儿召开,他再忙都要亲自到会讲话给记者们鼓劲加油。
1987年4月金祥文(右三)黄云康(右二)李广源(左一)邵文祥(左二)与作者合影于沈阳
后来,他执意要将国家测绘局与国家土地局合并,我这个人不识时务,大会小会多次反对,并写成书面反对意见给他。我这样不知进退的固执己见,有时弄得他比较难堪,但关键时刻他还是听进去了。他关于干部的提拔使用、纪律处分有时也征求过我的意见,我出于公心讲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他基本也听进去了。以至于后来,有人向中组部、中纪委告我是国家局地下组织部长。现在想来,我真有点自命不凡,不知天高地厚,好管闲事。
祥文同志作为专业技术的高级领导干部,当一把手能有如此宽阔胸襟,在当下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没有祥文为首的局党组的信任、放手、包容、支持,我纵有天大能量也是很难办成国测一大队这种惊天大事的。当然,祥文同志和我们每一个人对事对人对客观世界,都有一个认识的过程,毕竟谁也不是完人。
我虽然不是学测绘的,但测绘在我们手中从低谷走向了辉煌。我对测绘也作出了比一般人付出了更多的投入与牺牲。
国测一大队宣传表彰后,一些同志要求为我请功,说我是英雄背后的英雄,没有国测一大队的宣传表彰,测绘事业就不可能有这么快这么好的发展。我则坦然面对,测绘养育了我,我对测绘无悔,测绘对我眷顾,并造就和培养了我。没有测绘这个平台我将一事无成。
有人说我命运和机遇好,我则认为命运完全是自己掌控的,任何人无法替代你;机遇面前也是人人平等的,关键在于我们不能等待机遇,而是要主动发现和创造更大机遇。狂妄自大和怨天尤人永远不会有精彩人生。
我出身寒微,先天和后天都不足。我多年从事宣传思想和社会工作、甚至连说句话人们都听起来费劲(家乡口语太重),一点优势也没有。但我又是个吃得了苦、想得起事,富于创新,又很能操盘,舍得拼命付出的人。
为了宣传表彰国测一大队,我老父亲身患癌症我不管不顾,而是由我夫人忙前忙后照顾和料理。
宝贝女儿面临小学毕业升初中要择校了,却突然身患急性甲肝被隔离,一人住院治疗。那时,正值表彰国测一大队的关键时期,月坛的儿童医院,距离我们国家测绘局的百万庄,也仅有几站路之遥。
女儿住院46天,我一次也未能去医院看望她。一个不满12岁的女孩子被隔离治疗,这是一件多么孤独而又恐怖的事情。可想而知,她孤单一人,在这备受痛苦、身受煎熬的每时每刻里,是多么的盼望着我这个做父亲的能去看望她一眼。
以至于,在宝贝女儿病愈出院回家时,面对着我,眼睛里充满着无奈和愤恨的表情,这一幕,我至今仍记忆尤新、历历在目,懊悔不己。
这对女儿的一生确实是巨大的阴影和伤害,这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但我想,总有一天她会想通的,当时的爸爸,为了表彰国测一大队,也是在玩命啊!
宣传表彰国测一大队,特别是1991年,我连续工作40多天,每天仅睡眠4小时左右,满嘴满喉咙溃疡糜烂疼痛难忍,吃饭喝水十分困难,体重从123斤干瘦到104斤,人消瘦得基本脱了形(见集体照前排左一)。
表彰工作结束一周后,我突然动弹不得,一个人躺在床上连翻身也需要爱人帮忙。我硬扛了一周后,由爱人一路搀扶着我到厂桥的北大医院骨科、神经科检查。
看病时,我甚至无法入坐,但当女医师用医锤敲打腰腿神经,翻看眼底,仔细检查后说,我是因神经紧张所致时,奇迹竟突然出现了。我立即全身舒展,一个人竟能行走自如了。我想,这完全是我长期高度紧张造成的,以致于自己满嘴的牙齿松动发浮,咬嚼食物发生了困难。
真是天佑好人。老父亲今年己97岁了仍健在。其时,女儿住院学习,虽然耽误了1个半月多的时间,但她奋发刻苦成绩一直很好,加之她是班长、北京市三好学生,被推荐入学京工附中。但她仍坚持要参加统考,其语文、算术平均分考了98.4分,无论推荐和录取都进了京工附。现在,我的女儿更是优秀,己小有成就。这也算是我和我家的积善积德、福荫福报吧!
国务院命名表彰国测一大队惊天动地,在新中国历史上迄今为止,尚无先例。
三十年前的1991年,江泽民总书记为国测一大队题词,二十四年后的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又写信褒奖和肯定英雄的国测一大队,两任总书记,如此重视国测一大队这个爱国奉献的典型,这确实是独树一帜,难能可贵,创造了奇迹!
我想,我付出了许多,但我确实很幸运。我从发现国测一大队,到有幸直接组织策划宣传表彰了国测一大队,完成了一般人认为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伟大创举,这是我这辈子的光荣与骄傲。
任何社会都是崇尙英雄的时代。宣传表彰国测一大队至今己经过去30年了,回首往事,自己感慨不己。
因为我特别怀念又特别害怕回忆宣传表彰国测一大队的种种往事,想起英烈们,我激动之情难以抑制,说到我为争取宣传表彰的艰辛历程,我又极不愿意将一些史实都记录下来,更不愿意让人们误解我是为了树碑立传而吹嘘自己。
多少次,家人和一些好友催促我,希望我将此人生最辉煌之事写下留给他们见世知事。许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觉得应该如实写下这些亲生经历,才真正符合历史的本来面目。这次,总算交差写下了这篇拙文,也算是对历史和我个人经历的一个交待吧。
国务院表彰命名国测一大队至今己近三十年了,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但国测一大队的旗帜始终屹立不倒,这是一支铁打的过得硬的职工队伍,更是一笔无价的精神财富,人们崇尚英雄学习英雄永远是时代的主旋律!
岁月如歌,今生无悔,感恩世界。我衷心地感谢为宣传表彰国测一大队、作出无私奉献的所有记者朋友、领导和一起工作的同志们,衷心感激我的夫人、女儿对我的理解、支持与热爱。衷心祝福国测一大队和全国测绘地理信息事业、永远高举国测一大队的伟大旗帜,再接再励,再创灿烂辉煌诗篇!
祈祝国测一大队的“爱祖国,爱事业,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爱国奉献精神,真正成为永不过时、永不磨灭、生生不息的中国国魂、军魂、民魂!
谨以此文献给我生命中的贵人。因为有了你们才使我不枉此生,活得如此精彩与辉煌!
 
(2015年6月草就,2019年6月6日核校于京北,2021年5月4日定稿)


附1:《国务院关于表彰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的决定》
国务院文件国发 [1991]19号国务院关于表彰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的决定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国务院各部委、各直属机构: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是全国测绘战线上一支思想作风好、技术业务精、功绩卓著的英雄群体。他们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几十年如一日艰苦奋斗、无私奉献,为全国人民作出了榜样。自一九五四年建队以来,他们一直担负着国家重要的基础测绘任务,走遍了全国除台湾以外的三十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常年累月坚持在高山荒原、僻壤沙漠等人迹罕至、条件异常艰苦的地区工作,以高度认真负责的态度提供各种精确的测绘数据五千二百多万组,在边界联测、国际重力联测、南极科学考察、珠穆朗玛峰和托木尔峰高程测定等许多国家重点测绘项目中圆满完成了他们承担的任务,为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国防建设和科学研究做出了突出的贡献。在长期的测绘工作中,他们不计较个人的名利得失,怀着对祖国和人民的无限忠诚,凭着高度的主人翁责任感和强烈的事业心,奔波跋涉、吃苦耐劳、不畏艰险,黙黙无闻地开拓进取,克服了种种难以想象的困难,多次经受住高山缺氧、沙漠干渴、冰雪严寒、高温酷暑、洪水猛兽和断水断粮等生与死的严峻考验。他们当中,有的遇到雷击、雪崩、坠崖等险情,光荣殉职;有的在沙漠作业中因断水、迷路让同志们撤离,自己留下看守仪器、资料,终因干渴而壮烈牺牲;有的奋不顾身抢救战友,英勇献身;有的宁死不屈,惨遭匪徒杀害;也有的长年在艰苦条件下工作,积劳成疾,为我国的测绘亊业贡献了毕生的精力。三十多年来,他们先后有三十六名同志英勇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为了表彰这支英雄的队伍,国务院决定,给予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通令嘉奖,授予“功绩卓著、无私奉献的英雄测绘大队”荣誉称号。国务院号召全国各条战线的广大职工向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学习,学习他们热爱祖国、热爱社会主义事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崇高思想;学习他们艰苦奋斗、不怕牺牲、顽强拼搏的英雄气概;学习他们不计个人名利、忘我工作、舍己为公的奉献精神;学习他们重视党的建设、重视思想政治工作、坚持干部以身作则的优良传统和忠于职守、纪律严明、团结互助的高尚品质。国务院希望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再接再厉,在新的历史时期为祖国的社会主义亊业再立新功;希望全国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各级干部以国家测绘局第一大地测量队为榜样,发扬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的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和集体主义精神,紧密团结在党中央周围,认真贯彻执行党的十三届七中全会和七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精神,胸怀全局,立足本职,万众一心,埋头苦干,为实现我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十年规划和“八五”计划确定的宏伟目标而努力奋斗。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一九九一年四月十七日


 附2:
【国测一大队表彰三十年际
远东邀毛铁与徐永清再聚】
关山攀万座,经纬走千重。
大地惊魂魄,长安颂英雄。
盏杯沧海事,弹指世间风。
赓续缘情赋,华堂喜再逢。
(2021年4月7日)
毛铁(左)和作者(中)、徐永清(右)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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