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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善祥 | 哑女

本号笔友 丁中广祥 2019-04-16

【往期回读】

那一年的冬天    男女生钩被子

宜陵私塾先生    竹墩豆腐先生

江都记忆之一    之二    之三

下河的姨婆婆    安静的韭菜桥

 “好猫管三庄”    致敬丁沟中学

女儿学诗记趣    记忆中的丁中

追忆我的岳母    水码头凳   饿

儿时的煤油灯    放鸭子的日子

哑  女

小纪镇   花善祥

作者花善祥:小纪镇竹墩村人,老文艺工作者,现任小纪镇文联副主席,在报刊发表过多篇小说、剧本、新闻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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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乡村清晨是迷人醉心的。慢步走在乡间宽阔的水泥路上,一眼望去,田野满是一崭齐水稻田。稻子成熟了,都谦虚地垂着头。层层薄雾,像一袭白纱衣披在稻田上。路的两旁,风景树婆娑弄影。清晨的空气,甜丝丝,清凉凉。我的脚步不由加快了许多,不知不觉已穿过种子公司到了滕家舍后面。


滕家舍是竹墩的一个自然小村庄,原有二十多户人家,现在仅剩下三五户。乡村在逐渐消失,我的心不禁有点感伤。历史的进程和变迁谁也挡不住啊。我扫了一眼晨雾中的滕家舍,快步朝前走去。

“咦,啊,咳咳,哎哎——”


这突然而来的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清晨是那么入耳。我不由驻足侧耳静听。周围的一切都是静静的,远处传来一两声公鸡打鸣的欢快声。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发生了错觉,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声音。天还未亮,哪里有什么人?


但我刚刚走出几步,“咦,啊哈哈,哎哎”的声音又响起。这回我听得真切,那声音是从路边一个小舍子后面传来的。我转身回头朝着小舍子快步走去。


小舍子后面冒出个人,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哑女。


她手舞足蹈,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怪怪的,甚至还有点瘆人,但我知道,她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是开怀的笑,是真心实意的笑,是那种久别重逢的笑,更是那种感恩戴德的笑。我敢肯定,她的笑中的含义只有我能理解和感受。

哑女姓什么叫什么名,我至今不知道。她是布衣族人,二十多年前嫁到滕家舍的。她的丈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种田人,由于一条胳膊有残疾,无法外出打工,只能在家打零工养养鸡鹅鸭维持生活。


退休前的我在镇政府担任统战科长兼民族宗教助理,帮扶贫困的少数民族家庭是我的重要工作职责之一。我得知哑女家庭是个特困家庭,就把这个家庭作为重点帮扶对象。一天,我请镇长和镇人大主席一起到哑女家看一看,以便争取到政府的支持。镇长李桂山看了之后心酸地说:“我想不到竹墩还有这么穷困的家庭!”人大主席陈约礼说:“这个家哪里是个家?不忍看、不能站、不能闻,要出力出大力帮扶。”事实上,哪个人看了哑女的家,哪个人都会心酸落泪。三间破屋空空如也,别说家用电器,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一张祖传的大柜只剩下一个框,里面塞了棉花胎,件件衣服脏得不见布眼,随处丢放。厨房里养着鸡,锅盖上面满眼鸡屎斑迹。哑女是个严重智障人,什么活儿都不会干。生了一个女儿,也不能照应。好在丈夫倒也十分勤劳,对哑女从不打骂。


在市里和镇政府的关心支持下,哑女家的危房得到了改造,哑女总算有了个挡风遮雨的家。


由于这项工作是我直接负责的,前前后后我去了哑女家十多次。每到春节,我带上市里和镇上的慰问品(肉、鱼、食用油等物品)到哑女家。她见了我老远就手舞足蹈,“哎哟哎哟”地叫着。我也不和她说什么,只是冲她微笑笑。


一晃我退二线、退休己十二年。这期间,我从未见过哑女。也曽打听过哑女的家庭生活,只知道她的女儿己出嫁,丈夫年近古稀仍辛勤地打零工饲养家禽。


我万万想不到,十多年过去了,当我今天路过滕家舍时,哑女还记得我,还认得我,还对我手舞足蹈,还对我“哎哟哎哟”地欢叫着。


但我想,她是把党和政府的关怀的恩情记在我身上了。事实上,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哑女对我百般感恩,使我汗颜。


要谈感恩,不该是哑女。我曾对不少人在困难时伸出援手,几万元一借多少年从不收一分利息。有个人,砌房、结婚、工作,甚至闯下大祸我都倾心相帮,这个人不明知恩图报,反而和他人联手欺骗我几万元。这个人,人模人样,能说会道,走南闯北,在镇上算个人物。可是,与哑女一对照,孰人孰鬼,一目了然。


人啊,可以没貌没像、没嘴没手,但万万不可没心没肺、没情没意!

哑女,上帝没给你一张嘴,但上帝给了你一颗善良的心。你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文章已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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