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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环境、制造业创新与集约化生产

► 刊期：《经济与管理研究》2022年第6期

► 作者简介：刘朝煜，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周之瀚，北京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通讯作者；黄桂田，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内容提要

本文通过建立包含代表性家庭、制造业企业和潜在企业的三部门动态一般均衡模型，刻画了企业在产品生产和研发创新领域的竞争，并在世界银行2012年中国企业调查数据的基础上，运用广义分位数回归方法实证检验制造业企业的集约化生产水平与竞争环境之间的联系。回归结果表明：首先，制造业企业是否下设多个机构及其所在城市共同构成企业竞争环境的有效工具变量；其次，制造业企业集约化生产水平与企业竞争环境之间具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并且这一关系加总至制造业产业层面后依然成立；最后，机制分析表明制造业企业竞争环境对集约化生产水平的影响将通过企业的实际创新绩效进行传导。本文的实证结果有效地印证了理论模型的结论，并为政府改善制造业企业竞争环境及引导企业创新提供了合理的支撑。

关键词

竞争环境；制造业创新；集约化生产；动态一般均衡；广义分位数回归

一、问题提出

企业竞争在推动技术革新和提高生产效率之外还能带来什么？对这一问题的回答可以引出诸多关于竞争与企业成长、市场培育、产业发展等范畴的关系及机制的深层次讨论，研究的关键环节则是梳理竞争的影响将会如何传导至企业生产过程，原因在于竞争只有作用于企业的生产过程，才能真正成为决定企业发展的内生化因素，因此对于广域视角下的产业研究而言，厘清企业竞争与生产绩效之间的复杂作用机制就显得尤为重要。在现实层面中，新时期中国不仅需要“建设高标准市场体系，完善公平竞争制度”“强化竞争政策基础地位”，还需要“建立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深度融合的技术创新体系”。由此可见，竞争已上升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机制的高度，同时，竞争性市场中企业的创新主体地位也得到确认。有鉴于此，本文将尝试通过理论和实证研究，深入剖析制造业企业竞争和创新的实际生产绩效及传导机制，旨在为推动制造业升级的相关产业政策明确着力方向。

二、创新之处

与已有研究相比，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有以下三点：第一，本文结合中国经济运行实际对阿西莫格鲁等（Acemoglu et al.，2018）的理论模型进行了两方面的扩展——在劳动力要素之外引入资本要素，展现了资本与劳动力要素之间的互补关系；引入中间产品的垄断竞争，突出了产品异质性与制造业企业的潜在市场势力。第二，本文运用广义分位数回归（GQR）的方法，验证了企业是否下设多个机构及其所在城市共同作为企业竞争环境的工具变量的可行性，丰富了制造业企业竞争环境的研究视角。第三，本文结合理论模型和实证回归分析论证了制造业企业竞争环境通过创新绩效影响其集约化生产水平的传导机制，从而为制造业产业升级明晰了微观基础。

三、文献综述

竞争是经济学古老而又重要话题之一，由竞争延伸开来的课题几乎涵盖了现代经济学的所有领域，包括微观市场结构、企业创新决策、生产要素配置、宏观经济增长、产业发展变迁、社会福利创造等。为紧扣研究主题，本文着重梳理了竞争影响企业实际生产和创新过程的相关文献。

在竞争影响企业实际生产方面，企业在竞争出现时第一时间即会考虑这种竞争如何对产品利润产生冲击，进而根据冲击的大小和方向调整生产决策，故竞争会直接对企业的生产绩效、市场表现以及长期增长路径等方面产生影响。在调整利润策略以及给定技术水平的基础上，企业的要素投入结构、生产组织方式等可能相应发生变化，因此竞争也有可能对企业全要素生产率、要素市场均衡等具有潜在作用。以上文献从不同的角度论证了竞争的内生化表现，突出了竞争对企业生产过程的影响，从而启发了本文探讨竞争的实际生产绩效的研究思路。

除此之外，竞争还有可能改变企业的非直接性生产活动，如研发创新活动。当不同企业的产品差异化程度缩小，既有生产技术不断被普及和标准化，同一种产品的可替代品增多之后，企业通常寻求生产技术和产品种类的创新以摆脱竞争困境。不仅如此，企业创新是否能够取得成功、创新的收益是否能覆盖成本、是否与其他企业合作创新等等同样受到竞争关系的制约。这部分文献重点关注竞争对企业研发创新的影响，与探讨竞争对企业实际生产的影响的文献相比，二者既相互区别，但又存在一定的联系，共同刻画了竞争影响企业的实际生产和非生产活动的总过程。

有鉴于此，本文拟将以上两支文献的研究思路结合起来，探讨企业竞争环境通过创新绩效对集约化生产水平产生影响的方向和渠道，从而在已有文献的基础上形成完整的制造业企业竞争效应传导机制。接下来，本文将尝试借助动态一般均衡模型来展现竞争效应的传导机制，同时结合世界银行2012年中国企业调查数据与广义分位数回归的方法对这一机制进行实证检验。

四、结论与启示

本文通过构建包括代表性家庭、制造业企业和潜在企业的动态一般均衡模型，从理论上解释了制造业企业面临的竞争如何通过创新到达率对制造业集约化生产水平产生影响。在此基础上，本文进一步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运用广义分位数回归方法检验了理论模型预测的集约化生产水平与竞争环境之间的关系。结果显示：第一，制造业企业是否下设多个机构及其所在城市是其竞争环境的有效工具变量。第二，在各主要分位点上，集约化生产水平与竞争环境之间均存在正相关关系，即当其他条件不变时，制造业企业面临的竞争越激烈，其生产的集约化水平越高，并且从微观企业层面加总至制造业产业层面之后，产业平均的集约化生产水平与平均竞争强度之间的正相关关系也是保持稳定的。第三，在考虑了制造业企业是否位于东部地区、其所有制结构中是否有国家或政府出资、税收和经营许可及企业对于新技术、新产品的吸收转化能力等因素后，集约化生产水平与竞争环境之间的正相关关系是稳健的。第四，制造业企业的实际创新绩效是其竞争环境与集约化生产水平之间的重要传导机制。

根据以上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三点关于提升制造业企业竞争引导政策针对性的建议：第一，在企业生产方面，政策应引导和鼓励制造业企业保持合理的竞争强度，促进制造业企业在产品和技术等领域开展创新活动，从而最终提升制造业企业乃至制造业本身的生产绩效。第二，在产业演进方面，政策应考虑促使可能进入制造业领域的潜在企业面临的竞争保持在合理区间，确保潜在企业有参与研发创新和产品生产的正向激励，从而推动制造业产业实现良性更替。第三，在市场运行方面，政策应着力改善现有市场的竞争环境，降低因市场分割、行政壁垒等外部因素给企业带来的不必要的竞争阻碍，提高企业的生产活力，推动企业创新成功率的稳步上升，进而提高制造业产业整体的集约化生产水平。

（全文刊发在《经济与管理研究》2022年第6期13—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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