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行思 | 法国建筑学院的规划旅途

1  法国城市规划教育一瞥

法语中的城市规划（Urbanisme）一词诞生于工业化席卷欧洲大陆的1910年代，被定义为兼顾理论与实践的有关城市空间组织的科学（science de l'organisation spatiale des villes）【法国环球百科全书：https://www.universalis.fr/】。法国的城市规划教育主要由建筑学院、工程学院和附属于大学的城市规划学院承担^[1]，其中建筑学院相对独立于另外两种高等院校。加入欧洲城市规划院校联盟（AESOP: Association of European Schools of Planning）的14所法国院校中目前还没有建筑学院的身影。法国的国立建筑学院起源于巴黎美术学院（Beaux-arts），同时接受法国文化部和高等教育与研究部的管理。全法如今已有20所国立建筑学院以及两所学历等同于建筑学院的院校，这也就是我们常说的ENSA系列（Écoles Nationales Supérieures d’Architecture，图1）。

图1  法国国立建筑学院分布图

资料来源：根据法国文化部名单绘制

根据法国高等教育署的数据，ENSA系列学校大约有1.9万名学生，其中12%来自法国之外的国家和地区，85%的毕业生会从事建筑、城市规划相关行业的工作。为了与国际接轨，建筑学院和其他高校一样，采取了学士—硕士—博士这样的学位序列，即LMD（Licence-Master-Docteur）体系，其中学士阶段3年，硕士阶段2年。笔者在斯特拉斯堡国立建筑学院参加的双学位项目为M2，即硕士阶段的第二年（图2）。

图2  斯特拉斯堡国立建筑学院研究生学位（Master 2）课程

资料来源：http://www.strasbourg.archi.fr/master

2  斯特拉斯堡其城

斯特拉斯堡（Strasbourg）是法国大东部大区与下莱茵省的首府（图3），与德国的巴登-符腾堡州隔莱茵河相望，位于1989年法国地理学家罗歇·布吕内（Roger Brunet）提出的蓝香蕉地带内【Blue Banana, Manchester–Milan Axis，蓝香蕉地带指欧洲中西部的人口密集地带，具体范围从意大利北部到英格兰西北部。这一地带是欧洲人口和财富最集中的地区】（图4）。

图3  斯特拉斯堡区位

资料来源：维基百科

图4  斯特拉斯堡与蓝香蕉地带

资料来源：基于维基百科欧洲人口密度分布图绘制

斯特拉斯堡的法语名Strasbourg由其德语名Straßburg变化而来，意为“街道城堡”，暗示了斯特拉斯堡作为横渡莱茵河重要路口的地理位置。2011年法国人口调查显示，斯特拉斯堡大都市区人口超过76万，本市人口约27万，是法国人口第九多的城市。斯特拉斯堡是法国乃至西欧公路、铁路和内河航运的重要中心，而斯特拉斯堡港也是莱茵河沿线的第二大港口。

在西欧的版图中，斯特拉斯堡占据中心位置，有欧洲委员会、欧洲人权法院、欧洲议会等众多欧盟、欧洲的重要机构坐落其中。从某种意义上说，这被视为战后法德两国妥协与友谊的象征。因此，斯特拉斯堡与布鲁塞尔齐名，被誉为欧盟的“第二首都”。

19世纪中期开始，斯特拉斯堡的主权由于战争原因曾交替由德国和法国拥有，因而在语言和文化上兼有两国特点。斯特拉斯堡的历史中心位于伊尔河两条支流环绕的大岛（图5）。这一区域拥有中世纪以来包括斯特拉斯堡大教堂与小法兰西（Petite France）等在内的大量精美建筑，因而于1988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这也是首次有一个城市的整个市中心区域获此荣誉（图6）。

图5  斯特拉斯堡地图（红点处即为伊尔河环绕的城市中心） 

资料来源：谷歌地图

图6  斯特拉斯堡市中心鸟瞰

资料来源：谷歌地图3D视图

不论是坐Batorama游船环游伊尔河（图7），还是乘电车跨过莱茵河去到德国（图8），斯特拉斯堡丰富的历史文化和独特的地理位置，都能带给异国的学习生活种种有趣点缀。

图7  斯特拉斯堡伊尔河景色

图8  斯特拉斯堡莱茵桥（Rhine Bridge）电车

3  斯特拉斯堡国立建筑学院（ENSAS: École nationale supérieure d’architecture de Strasbourg）

在中文搜索引擎中检索“斯特拉斯堡国立建筑学院”，出现频率非常高的是对其2014年底交付使用的新校舍的介绍。校舍设计重点处理了建筑与城市文脉、不同类型的教学活动，以及建筑材料之间的相互关系^[2]（图9）。底层门厅作为学生作业展厅和咖啡厅，呈现给街道空间独具特色的界面；上部灵活组织了共享空间和相对宁静的教学空间；顶层平台则有朝向斯特拉斯堡大岛（Strasbourg-Grande île）的非常好的景观视野（图10）。

图9  斯特拉斯堡国立建筑学院

资料来源：参考文献[2]

图10  学院顶层平台上可以看到斯特拉斯堡大岛的大教堂

斯特拉斯堡国立建筑学院自2015年起成为斯特拉斯堡大学的一部分，并由此得到很多支持，如学院的语言课程就由斯特拉斯堡大学的教师负责。斯特拉斯堡国立建筑学院每年组织超过130名教师和800名学生开展教学活动，师生组成非常多元。以2017—2018学年为例，国际学生有38名，组成情况如图11。

图11  斯特拉斯堡国立建筑学院2017—2018学年的国际学生组成

笔者参加的是ENSAS-Shanghai的双学位项目。课程主要分为两部分：规划设计实践（project）与学术探究课程（research）（图12）。

图12  2017年ENSAS-Shanghai(Tongji)双学位课程组织

资料来源：学位课程资料

规划设计实践模块中的课程与国内的设计课和理论课较为接近。师生的多元、课程形式的多样化和浓厚的建筑学背景是其主要特点。笔者在设计课上的同学不仅来自斯特拉斯堡本地或其他法国城市，还来自希腊、塞尔维亚、突尼斯等国家。两位老师则是上课当天分别从巴黎和法兰克福搭火车来学校。课程当中会尽力让学生感受甚至参与从规划设计到实施中的不同环节。参与设计课程教学的还有斯特拉斯堡规划设计事务所的负责人，在巴黎政府部门工作的斯特拉斯堡国立建筑学院毕业生等等。虽然建筑学院是法国最早开始进行规划教育的阵地，但现在并不是当前法国城市规划教育的主流。严格意义上的城市规划师更多由工程学院和综合大学的城市规划学院培养；建筑学院的主要任务则是培养职业的建筑师。建筑学院的规划设计课程更多的是关于如何巧妙地进行城市空间设计，而缺少对城市这个复杂生命系统本源的探索和科学分析。当然，在完全不同的文脉中，通过实地调研、网络资源以及与老师同学的合作，解析一块基地并提出对应的发展策略还是非常有意思的。

学术探究课程则包括研讨课（seminar）和论文课（memoire）。其中老师单纯讲授的环节较少，更多空间留给学生汇报主题研究内容和论文深化情况，辅以老师的点评。笔者感受最深的一点在于老师对文献阅读环节的强调，以及老师本人对已有的学者著述、观点之触类旁通，令人感叹法国教授扎实的学术功底。有趣的一点是，因为老师往往在上课当天从外地赶到学校，所以课程安排会集中在一周的某几天中。目睹着老师早晨气喘吁吁从火车站赶来，又在暮色中乘火车离开，也让人真切体会到欧洲大陆国家之间、城市之间的紧密联系。

对于笔者来说，在不同的文化中学习、探索完全不同的城市，着实是一段宝贵的经历。而在斯特拉斯堡国立建筑学院遇到的国际同学，同样对于象形的汉字、味道奇特的中餐以及并不按所谓的“西方游戏规则”快速发展的中国和中国城市感到好奇。这也许就是交流的意义所在吧。

夜幕降临，和相处一天的老师同学道别，走出门厅，西装笔挺的保安大叔道上一句“Bonsoir Madame/Monsieur”（晚安，女士/先生），穿过楼下举着酒瓶、抽烟聊天的法国同学，混入城市来来往往的人群中，问自己一句“今天晚饭吃什么呢？”

注：文中未标注来源的图片为作者拍摄

参考文献

[1] 卓健. 城市规划的同一性和社会认同危机——法国当前对城市规划职业与教育的争论[J]. 城市规划学刊, 2005(2): 25-30.

[2] MarcMimram, Architecte MarcMimramIngenierie. 斯特拉斯堡国立高等建筑学院[J]. 世界建筑导报, 2015(2): 6-11.

作者：王雅桐，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硕士研究生

王之晗，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城市规划硕士研究生

编辑：张祎娴

排版：赵大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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