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柯 | 纸的两种用法
《褶子》,[法]吉尔·德勒兹著,
杨洁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21年9月
专栏
概念
德勒兹在《褶子》引述过一段莱布尼茨对物质样式的论述,连续体的分割不应当被看成沙子分离为颗粒,而应被视为一页纸或一件上衣被分割为褶子。随后,德勒兹用了一个颇有童趣的日语词“Origami”即折纸来具象化上述物质样式。这提示了一种虽然极其日常,却又在理论论述中常常被遗忘的“纸”的用法寓意。理论概念及其应用,往往被自然而然地设想为一种平整平面上的书写,传统的概念分析总是试图将概念还原为那个最“平白”的纸,似乎只有这样,其上的应用书写才不会偏移,甚至所有的理论应用也不过是为了反证概念的“平白”性。德勒兹提示我们,如果一个“基础”确实在有效的行动反馈中在场,那么是因为它能够通过自己物质形态的变化反馈我们的行动。
根据格林布拉特在《大转向》中的叙述,在14世纪之前,纸张尚未被普遍使用,有限的兽皮需要被反复用来抄写,原有的文字被刮去却仍然留有痕迹,这些痕迹就是“猎书人”的猎场,很多重要的典籍从中被拯救。经典的信息被保留在褶子之中,在纸质印刷乃至今天的机器再生产时代却被作为不刊之论传播,它们被剥离出被“物质性”地对待的“羊皮纸”,而成为“平白”的誊写平面。而新生的哲学视野,无论什么流派实际上都在打破这个过于平整的、有硬边界的概念隐喻:仿佛可以通过反思一个完整的流程,熨平其中的“错误”,而达到一个更高的普遍性。
本期的两位作者从各自轻盈的选题中展现了这种概念的“摩擦力”。对于胡可欣来说,“观察”的视角代表了我们根深蒂固的对于“纸”的第一种用法,而行动意图分析的实质则是要解释为什么行动能够克服甚至是在借助那些“错误”。对于周厚翼来说,后现代概念中对小连字符的使用几乎就是在明示“纸”的第二种用法,在可折之处,概念才处于生成之中。
原刊于《中国图书评论》2024年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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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编辑 | 张金燕
图源 | 网 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