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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精神被窝

越书房 浙江出版传媒 2024-03-13

编者按:

古人云冬读书年去忙翻古典细思量,在万物沉淀的冬日,围着火炉读一本好书,可以驱散孤独和诅丧。那么冬日适合读什么书?越书房邀请了几位同仁分享他们的冬日书单。


人事部 楼佳颖

雪落寒意重,万物尽冬藏。冬日渐深,南方擅长“笑里藏刀”,几场冬雨就让温度骤降,北方则习惯物理攻击,用赤裸裸的数据挑战人体极限。

《呼兰河传》的冬天是难熬的,“严冬一封锁了大地的时候,则大地满地裂着口” 有“几尺长的,一丈长的,还有好几丈长的”,“随处可见的冰溜子,像刀子一样的北风,伸出手来,手背上无数的裂口”,呼兰河的冷,具象、可感,透着冷冽荒凉的时代底色。

这不是我喜欢的冬,它不明亮、不热烈,它不是我喜欢的城,不如新疆壮丽、昆明温柔、小樽浪漫。但是萧红是个顶会讲故事的人,她在熟视无睹的生活中挖掘新鲜陌生的故事,她的文字夹杂着花园里的玫瑰花香和北方的风雪,通透留香,又像是南方的细雨,温柔有力。有质感的文字具备穿透圈层的力量。

她的呼兰小城荒凉却不单调,她用近乎白描的笔触,勾勒了小城的地理风物和面目模糊的社会群像,大泥坑、十字街、小胡同……纵横交错里统统是生活;她在庸常中渲染市井烟火,四季轮回除了“风、霜、雨、雪的过着”,还有跳大神、唱秧歌等“精神盛举”,繁华又透着寂寞;她犀利且直接,一边是小城 “人活着就是为了吃饭穿衣”的朴素生活,一边是看“大泥坑”带给人们的种种“快乐”、看小团圆媳妇被洗“热水澡”的狂欢。“满天星光,满屋月亮,人生何如,为什么这么悲凉?”,我无从解答。

北岛的诗“沉默依然是东方的故事,人民在古老的壁画上,默默地永生,默默地死去”,仿佛写的就是呼兰小城的人。我们是看客,还是看客的狂欢?愿我们,在纷呈世相中不会迷失荒径, 置身红尘,又不泯灭于红尘。

相信,星光虽微,万芒成光。

人民社 王子佳

宣统三年,冬。

冷,透骨的冷,对溥仪来说。

因为他最外面的龙袍要被脱掉了。

他应该很不喜欢这个“被”字。

朕,是“辞位”,而非退位。八旗贵胄的面子,大于江山。

并不能阻止人民称其为“废帝”。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封建帝制就此终结,新的思想早如潮水般涌起。

紫禁城,作为旧帝国的核心,很快成为新政府的故宫博物院。

里面的珠宝玉器文献资料,也为学者们主张或弃或留。

不忘“恭贺”溥仪乔迁之喜的钱玄同,主张破坏过去一切,自然不会对故宫有何兴趣;

陈垣,靠深藏故宫的珍稀文献,著成奇书《中西回史日历》;

沈兼士,力保文溯阁《四库全书》不致流失。

胡适、陈寅恪、蔡元培、马衡等于战火中为保古物南北驱驰;

建筑不可迁,也有梁思成修复与保存。

以斑窥豹,当时中国,内有军阀争权,外有日寇入侵,更兼复辟思潮未息,纷纷扰扰,千头万绪,却有无数仁人志士在为中国寻求出路。

冬天终究过去,掩盖一切丑恶的白雪也会融化;一声惊雷,生机勃勃的新苗就要出土。

摄影社 朱丽莎

当北半球迎来感官逐渐迟钝的凛冬,南半球正步入万物狂欢的夏日。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的阳台远眺,几乎每个晴朗的傍晚,天空绚烂的火烧云和霞光下一片粉色的安第斯山脉都在无言中轻语生活的意义。

如果只能选择一本书来对抗寒冬,我的选择一定是粉色的《庆祝什么也不干的一天:智利生活手记》。封面上的阳光、车厘子、鲜花和草帽,眼神触及的瞬间,便把我们送到相距20000千米之外的智利。那里,阳光充沛,色彩斑斓,派对不断,“所有人像煮开了似的那么高兴,像一坛子染缸里的布料全部活了,前胸贴着后背地跳舞。”

“享受当下,不必内疚”的人生态度,让智利人心安理得地拿 “庆祝什么也不干的一天”作为开派对的理由。他们毫无计划、随心所欲的生活哲学,与中国的务实态度背道而驰,让人仿佛走进马尔克斯笔下的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世界。几近荒诞的散漫不羁中,松弛的浪漫自然地流淌与生长,书中的每个人,都坦然地以“一个人要像一匹马,奔腾起来,不问明天”的心态去拥抱未来。

周末将至,这个冬日,你是否也愿意按下繁忙生活的暂停键,一起庆祝什么也不干的一天?

文艺社 周易

如果在这时翻开英国作家阿莉·史密斯的小说《冬》,你会读到一个被风霜打磨得愈加美丽的冬天:

“在那种冬天里,森林完全被大雪覆盖,树木被纯白的雪色衬托得格外突出,原本光秃秃的地方也因为雪而闪耀,变得更加明媚动人,踩在脚下的地面完全被冰雪所覆盖,仿佛被冰冻起来的羽毛,或是破碎的云朵给笼罩住了一般,但与此同时,地面却也因为冬日那寡淡的阳光,透过树木的枝杈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之后,隐约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在几乎无法辨认的行迹尽头,沿着雪地上的凹陷处细看,树木之间便逐渐显露出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仿佛肉眼可及的风景与树林本身主动为光芒开启了一条道路似的。这条光路上杳无人迹,它的存在是完美的,未曾沾染上任何一丝污渍,找不到哪怕一点点瑕疵。倘若将目光继续聚焦在这条光路上,它就会逐渐变得开阔起来,如同茫茫雪海一般。更多的雪必将落下,必将覆盖于其上,它们眼下驻守在白茫茫的天空中,也只是在等待时机。”

这个冬天是极端气候的恶果,是戏仿狄更斯的冬日幽灵,是“娱乐至死”的时代中人们内心的荒芜。而阿莉·史密斯笔下的冬天还包含着另一面的意蕴,那是关于多年未见的家人逐渐打破危机、重塑亲情的故事,是人与人之间在最严寒的日子里彼此慰藉和输送暖意的互助,是关于人类如何与自然共处的冬日寓言。她在书中告诫我们:“要去做一把所向披靡的霜之利刃,不要做草叶边缘弯曲无力的刃片。”

在冬天,阿莉·史密斯宛如一棵常青树,而《冬》的故事预示着,当风霜过去、严冬消散后,春天会带着爱和希望悄然而至。


人事部 陈晓晴

冬天是一个适合思考感悟的时节,光阴的流速似乎在冰雪严寒中变慢了,而在这稍纵即逝的日影中捧一卷墨香,徐徐品读,仿佛隔绝一切冰冷与烦恼,虽冬日也如沐春风。

《雾岚的声音》恰是这样一本饱含烟火气息,足以安抚冬日枯寂的好书。书中十章短文连缀成篇,以雪乡黑土为叙述的出发点,涓涓隽语如细水微澜,带我们窥见世俗生活中的点点涟漪端上热气腾腾酥脆的母亲、养水仙花的独居老人、崇贤向善的邻家大爷、坎坷坚韧的外卖小哥,一个个微如草芥的普通人物构筑了平凡又美好的群生众像。文章全无华丽的辞藻,用朴素的文笔勾勒描摹出风土人情、情感人生、世道冷暖的多维景象,小说整体基调如雪之荧光,在冬日里平添了一份和光同尘的清雅气息。

喧嚣市巷、油盐柴米,皆为烟火;田园稼穑、翁童絮语,俱是人间。纵观《雾岚的声音》这本书,或长或短的故事,或悲或喜的情节,或老或小的人物,无不散发着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温情、静美、悲悯……炽热的生活与冰冷的黑土地形成鲜明对比,带给我们久违的思考与感动。正如书的封页所言“看透人间冷暖,又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愿你看透世间万千,亦如雾岚般自在无拘。

新华书店 胡俊杰

江南的冬日来得太晚,眼前景象和预期落差甚远,此时推荐一本有“冬味”的书只能靠联想和有“东北味”的书联系起来了。

东北作家似乎拥有一种神奇的流派优势——见字如音,那抽象的方块字如同开启了朗读模式,用互联网的话说“这文本怎么能播语音呢”?这不免也让人对东本文学产生了“严肃”和“通俗”双重文学气质的争辩。为此郑执曾在访谈中说“文学严肃与否论心不论技,作品是好是坏,论技不论心”,“如今我只写我认为好看的故事。”

在冬天谁能拒绝一个活灵活现的好故事呢?

东北作家群的素材相似,都写下岗潮的失业工人,不良少年,为生活所迫的中年人,动荡不安的家庭,明暗错综的关系,粗粒暗沉的故事。东北伤痕作家群由此成为了东北文学复兴力量。一群人一起做一件事容易形成势力,但同理,想要变得独特便很难得了。

这其中,《平原上的摩西》给我留下的后劲儿最大。

《平原上的摩西》用角色接龙的方式叙述了一个东北式悬疑案件,加以多重视角拼凑线索,在平稳的流域渐露峥嵘,在背驰的角色人生中揭开了命运的面纱,最后若书法收笔一般戛然而止,于无声处留下声声回荡。

“平原”就像宿命笼罩全篇,“平原”最终是一个画着人像的烟盒沿水波飘向对方的船,成为一道曙光。留给没回过神的读者在严寒中盼望春来的激荡力量。

“哀号何用?告诉子民,只管前进!然后举起你的手杖,向海上指,波涛就会分开,为子民空出一条干路。”


人美社 孙雨涵

我记得我读完《雪日》的那天,正值冬季。

《雪日》中所载的散文均是永井荷风避世期间所写的,多是他行走于东京街头巷尾时随手所作。书本是薄薄的一册,文章的基调初看是灰的,却因为荷风清艳流丽的文字而在灰蒙中透出清冷而靡丽的味道来。

荷风用审美的眼光来凝视孤独。“回想这一生,最让我恋恋不舍的是笼罩在周身的孤寂。因为孤寂,我的人生才有了淡淡的色彩。”他笔下的“孤寂”,正如纯白的雪日里折射出了浅淡的色彩来。为了保全自己的真实,他主动在自己与社会主流之间划分界限——红尘于彼端滚滚而来,荷风在小巷里呼吸海风。永井荷风并非是一个流浪者,也并不习惯带着尖峭的笑,他求的不是流浪的洒脱、漂泊的味道,而是本心的安稳。

荷风在异化的东京追逐“江户”。“现代日本人的心境与富士山的壮美以及天空的广阔差距甚大......国民和风景是完全对立的,毫无关系,我对此表示怀疑。”永井荷风在国民性里品出了恐怖的一味,名利的纷争、人性的炎凉、文学的趋利,使他怀抱着疏远的生活态度。于是他走进江户的小巷、旧宅、公园,记录下那些真实而萧索的痕迹。“小巷恰似小说中描写的世界一般,用滑稽幽默的语言表达了一种隐讳的生活悲哀。然而这个世界终究是与世俗的情感、生活紧密相连。”永井荷风对于江户的向往是他与被西方文明侵蚀的城市间无声的对抗,他凝睇小巷的眼神中浸润了流动在平静生活中的“物哀”思想,他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去体会事物本身的情感,试图在这过程中追逐已逝去的、纯然的世界。

我在永井荷风的《雪日》中看到的是数九寒冬隐约显露的冰凌,纵然遭受艳阳的炙烤而不断消融,也依然倾尽最后一点寒气来折射阳光。流丽清雅的文字与枯燥寡淡的世情,永井的散文在这种截然的对立中,显现出一种极大的张力。纵然被冠以“唯美”的名头,永井笔下的斑驳陆离,依然是对于世界的真实呈现。


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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