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宏观经济季度报告 · 外贸专题】 出口增速超预期反弹
2020年4-5月，中国出口（美元）同比增速为-0.1%，较上季度提高13.3个百分点；进口同比增速为-15.4%，较上季度下降12.5个百分点；货物贸易顺差总额为1082亿美元，较去年同期提高540亿美元。在外需快速恶化的背景下，2季度出口增速回升主要来自中国出口产品市场份额的大幅反弹。与抗疫相关的医疗设备以及口罩、防护服等物资、与远程工作相关的电子类产品成为新的出口增长点。如果扣除中药材及中式成药、纺织纱线、织物及制品、医疗仪器及器械的带动作用，4-5月总体出口增速将降至-4.2%，进一步扣除集成电路和自动数据处理设备及其零部件对出口的带动作用，4-5月出口增速将跌至-7.3%。4-5月，服务贸易逆差为189亿美元，同比下降273亿美元。预计3季度中国出口增速同比继续承压，但环比增速逐步改善。全球经济仍面临较大的不确定性，需警惕第二波疫情的暴发以及疫情冲击下各经济体贸易保护主义倾向加强对全球贸易的负面影响。
预估2季度全球贸易增速加速下行。根据世界贸易组织数据，2020年1季度全球出口总额4万亿美元 ，同比增速为-5.4%，较上季度下降3.9个百分点。2015-2019年，CEEM中国外部需求指数（简称CEEM-PMI） 与3个月移动平均的全球出口增速 走势高度一致。2020年1月底中国湖北暴发新冠肺炎疫情，3月初中国渡过疫情高峰期，但疫情相继在亚洲、欧洲和美国暴发，4-5月海外疫情不断升级，导致2季度全球生产和贸易活动出现不同程度暂停。4月CEEM PMI指数跌至2010年1月以来的最低点（37.45%），显示中国外部需求急剧恶化。5月该指数小幅回升至40.47%，疫情冲击下全球经济依然十分低迷。6月23日，世界贸易组织在其发布的最新版《全球贸易数据与展望》报告中，预测2020年第2季度全球货物贸易量降幅将达到18.5%。
中国海关数据显示，2020年4-5月，以人民币计，中国出口总额2.9万亿元，同比增长4.6%；以美元计，出口总额4070亿美元，同比增速为-0.1%，较上季度提高13.3个百分点。其中，4月出口同比增速为3.4%，5出口同比增速为-3.3%。
分地区看，4-5月中国对主要发达经济体出口增速普遍回升，对部分发展中经济体出口增速回落。一方面，对美国、欧盟、日本、韩国、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出口增速分别较上季度提高25.4、25.5、37.4、13.3、10.6和11.2个百分点。另一方面，对东盟、巴西和印度出口同比增速分别较上季度下降0.8、17.7和36.2个百分点。
从贸易方式看，三类贸易出口增速均有所回升，但加工贸易同比仍维持负增长。4-5月，一般贸易出口同比增长0.4%，较上季度提高13.7个百分点；加工贸易出口同比增速为-2.2%，较上季度提高17.0个百分点；其他贸易方式出口同比增长2.9%，较上季度提高1.2个百分点。从贡献率上看，加工贸易同比仍维持负增长，拖累4-5月出口表现，而一般贸易和其他贸易出口同比增速回归零以上，但增长势头是否可持续仍取决于外部环境变化。
分产品看，4-5月，机电产品和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同比增速均较上季度大幅提升，其他产品拖累总体出口增长 。其中，机电产品出口增速较上季度提高15.1个百分点，同比增速为1.4%。特别地，机电产品中高新科技产品回升力度更大，出口同比增速较上季度提高21.6个百分点，达到9.3%。4-5月，七大类传统劳动密集型产品和其他产品出口同比增速分别为7.0%和-9.6%，较上季度提高21.2和2.3个百分点。其他产品主要包括石油、化工、黑色和有色金属制品等，其出口增速低迷一方面与疫情冲击全球需求有关，另一方面也受石油价格暴跌对全球工业制成品价格压制的持续影响。
与抗疫相关的医疗设备以及口罩、防护服等物资、与远程工作相关的电子类产品成为新的出口增长点。海关总署数据显示，1-5月口罩带动纺织品出口同比增长25.5%，医疗器械出口同比增长33%。如果扣除中药材及中式成药、纺织纱线、织物及制品、医疗仪器及器械的带动作用，4-5月总体出口增速将降至-4.2%，其中4月和5月则分别降至-2.4%和-12.9%。如果进一步扣除集成电路和自动数据处理设备及其零部件对出口的带动作用，4-5月出口增速将进一步跌至-7.3%。由此可见，扣除与抗疫相关和与远程工作相关的产品后，其他部分出口增速在5月明显恶化（与滞后一期PMI和进口表现一致）。
中国出口由外需和出口市场份额决定。从定义式看，中国的总体外部需求增速（不含中国的全球进口增速），与中国出口产品在全球市场上的份额增速（同样不包含中国市场），两者之和大致决定了中国出口增速。这两项数据均来自中国贸易伙伴提供的数据，有利于排除虚假高报的干扰。
预估受疫情冲击2季度外需加速下滑。一方面，全球制造业PMI指数滞后一期较上季度下降6.1个百分点。2016年1月至2020年3月，摩根大通全球制造业PMI指数滞后一期值与来自WTO提供的不含中国的全球进口增速（外需增速）的相关系数为0.88，能较好地预见外需增速的变化。2020年4月至6月，摩根大通全球制造业PMI指数滞后一期分别为47.3、39.6、42.4，平均值为43.1，较前3个月下降6.1个百分点。另一方面，新出口订单PMI指数同比增速也较前3个月大幅下滑。2016年1月至2020年3月，中国新出口订单PMI指数同比增速与外需增速的相关系数为0.9，表明中国新出口订单PMI指数能较好地预见外需增速的变化。2020年4月至6月，中国新出口订单PMI指数同比增速依次为-76.4%、-82.1%和-83.5%，平均水平较前3个月下降22.4个百分点。
在中国有序复工复产，而海外疫情快速蔓延的情况下，预计2季度中国出口产品市场份额将大幅反弹。出口产品市场份额能够反映一国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从历史数据看，中国出口产品市场份额在2015年3至4季度上升到14.8%的高位后进入窄幅波动期，且出口市场份额时间序列的变化主要来自季度差异。然而，2020年1月底中国湖北暴发新冠肺炎疫情，并迅速蔓延至其他地区，2-3月国内企业正常的生产活动受到影响，使得1季度中国出口产品市场份额的下降至12.5%，显著低于1季度的历史平均水平。随着国内有序复工复产，而海外疫情快速蔓延，甚至有第二波反弹的趋势，4月中国出口产品份额大幅反弹至18.0%，预计整个2季度都将超过历史平均水平。一方面，来自对1季度国内疫情出口订单延迟的补偿（主要发生在4月），另一方面则是在外国采取需求刺激政策、而疫情冲击又致使供给能力下降的背景下，中国出口对其他国家出口产生替代。长期来看，随着全球疫情得到全面有效控制，预计中国出口市场份额将再度回落到正常水平（主要呈现季节差异）。中国出口市场份额的变化完全支持我们在1季度外贸季报中的相关分析。
中国海关数据显示，2020年4-5月，以人民币计，中国进口总额2.1万亿元，同比下降11.4%；以美元计，进口总额2988亿美元，同比下降15.4%，较上季度继续下降12.5个百分点，降幅扩大。其中，4月进口同比增速为-14.2%，5进口同比增速为-16.7%。
分地区看，4-5月，除中国台湾外，中国从主要贸易伙伴进口增速均下滑。其中，从美国、欧盟、东盟、日本、韩国、中国香港进口增速分别较上季度下降8.7、10.5、13.4、1.1、7.6和8.0个百分点；从巴西、印度和俄罗斯等金砖国家进口增速降幅均在10个百分点以上。然而，从中国台湾进口同比增长9.7%，较上季度提高7.6个百分点。内地自台湾进口增加主要为电机、电气、音像设备及其零附件，2019年该类产品占内地自台湾总进口的65.7%，2020年4-5月内地自台湾进口的该类产品同比增速高达18.2%。
从贸易方式 看，4-5月，一般贸易进口同比增速为-16.2%，较上季度减少15.1个百分点；加工贸易进口同比增速为-13.9%，较上季度减少8.0个百分点；其他贸易方式进口同比增速为-12.8%，较上季度减少10.6个百分点。从贡献率上看，一般贸易是拖累4-5月进口增长的主要原因。一般贸易、加工贸易和其他贸易方式对4-5月进口变动的贡献率分别为65.8%、17.9%、16.3%。
分产品看，高科技产品以外的机电产品、煤-油-天然气、肥料-塑料-橡胶、纸浆-锯材-纺织纤维纱线及制品进口受疫情冲击较大，拖累总体进口增长。4-5月，机电产品进口增速较上季度减少2.2个百分点，同比增速为-5.1%。然而，机电产品中高新科技产品进口同比增速较上季度提高2.1个百分点，为1.8%。煤-油-天然气、矿物肥料及化肥、初级形状的塑料、天然及合成橡胶和纸浆-锯材-纺织纤维纱线及制品进口分别下降44.2%、4.7%、15.6%、19.9%和29.5%，进口增速较上季度均不同程度回落。特别地，4-5月，国内疫情好转，医药材和药品进口增速回落至-6.2%，显著低于1季度11.7%的进口增速。相反，农产品和铁矿-铜矿-铁材-铜材进口依然维持正增长，进口同比增速依次为8.9%和1.9%。特别地，农产品进口增速和上季度基本持平，这可能与国内维持食品价格稳定和落实中美第一阶段协议的双重压力有关。
4-5月，货物贸易顺差反弹。以人民币计，中国货物贸易顺差额为7607亿元，同比提高109%；以美元计，顺差总额为1082亿美元，同比提高99.6%（上季度增速为-82.3%）。其中，4和5月货物贸易差额分别为453和629亿美元。从贸易方式看，4-5月，一般贸易差额为610亿美元，较去年同期回升358亿美元；加工贸易差额为544亿美元，较去年同期回升69亿美元；其他贸易差额为-72亿美元，较去年同期回升101亿美元。
服务贸易逆差规模继续缩小。4-5月，中国服务贸易逆差为189亿美元，同比下降59.0%，较上季度-26.2%的同比增速下降32.8个百分点。其中，境外旅行服务逆差为134亿美元，同比下降62.8%，降幅较上季度扩大34.5个百分点。运输服务逆差为44亿美元，同比下降56.7%，降幅较上季度扩大50.7个百分点。保险和养老金服务逆差为16.3亿美元，同比提高35.4%，增速较上季度提高66.0个百分点。
2020年1季度，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GDP增长的贡献为-1.0个百分点。1季度，中国货物贸易顺差129亿美元，服务贸易逆差471亿美元。按人民币不变价计，1季度，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GDP增长的贡献为-1.0个百分点，低于去年同期1.2的百分点贡献度。
预计3季度中国出口增速同比继续承压，但环比增速逐步改善。一方面，外部经济的景气程度环比有所改善。4月CEEM-PMI指数降至2010年以来的历史最低点（37.45%），而5、6月取值尽管仍位于荣枯线下方，但环比不断改善，预示中国出口的外部经济的景气程度有所修复。6月23日，世界贸易组织发布的更新版《全球贸易数据与展望》预计第2季度全球货物贸易量将出现历史性下滑，降幅将达到18.5%，但得益于各国政府迅速应对，全年整体表现有望避免世贸组织4月预期的最糟糕情况（2020年全球贸易受疫情影响将缩水13%到32%）。另一方面，中国国内的疫情发展率先得到有效控制，有序推进复工复产。相比之下，美国、巴西、印度等国新增确诊病例仍在快速增长中，生产的恢复受到疫情的掣肘。在这一背景下，中国出口的相对优势增加，出口竞争力增强。特别地，与抗疫相关的医疗设备以及口罩、防护服等物资，与远程工作相关的电子类产品仍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为中国的出口增长提供支撑。
全球经济仍然面临较大不确定性，仍需警惕第二波疫情的暴发，以及疫情冲击下贸易保护主义倾向加强对全球贸易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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